裴时戎缓缓睁开眸子,偏头时正看到身侧人的睡颜,纤长的睫毛静静地垂着,脸颊上还残存着些未曾褪去的潮红,双手紧紧抓着被角,睡得很是规矩乖顺,双肩朝里缩着,并不如平日里看到的那样大方从容,反而瞧着是这么缩着睡习惯了,有几分缺乏安全感。
他弯了弯唇,不觉想到了昨夜来寻谢归荑之前发生的事情。
昨日裴时戎率兵刚进了寻阳城,便着方烬前去他的宅邸里将人软禁了起来,本是打算将人直接交给谢归荑来处理的,但是她心中为了谢家谋划考量,只是说是等谢朗玄回来再做定夺,他自然是选择尊重她的意愿。
但不得不说,陈勃这么多年靠着无数次的钻营倒戈爬到荆州都督这个位子上,心思和手段也是不能小觑的,如同先前攻陷的城池的将领,将主意打到了他裴时戎身上。
只不过前面那些只是献殷勤地光明正大地为他送美姬,被他回绝后也就没有后话了,陈勃不同,可能也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他昨日一路看着谢归荑回了院子,自己本来也准备歇下了,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即使是隔着门板他也能看得清门外是个女子的身形,心下一时生疑,只是那女子说自己是谢归荑遣来的,自家姑娘有些事情想与他说清楚,本就是在谢府,她一时也没有多做防备,便推开了门。
看到那女子的第一眼,他心中隐隐觉着不对劲,可偏偏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面生,他在谢家也住过这一段日子,从未见过这名女子,最令他费解的是,女子身上所着的并不是谢家寻常婢女统一的鹅黄色衫裙,而是鞓红色的薄纱裙,又刻意将领口开的极低,露出一片雪白来,额前挑下来的碎发更添风情。
他将来人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容冷淡:“你是谁?”
女子没有回答他,反手勾住了他的衣带,掩唇轻笑了声,声音不同于方才,是妩媚到了骨子里,“当然是能让少将军您开心的人呀!”
裴时戎面无波澜,一把捏住她的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拧了一下,只听见骨头“咔哒”一声,眼前女子的手便从他的衣带上无力地垂落下来。
女子蹙眉,呻.吟了声“将军”,另一手带着广袖在他面前甩了下。
而后他便闻到一股颇是怪异的香味,立刻将人推倒在地,严严实实地捂住口鼻,目光森寒:“陈勃的眼光还真是差,什么样的庸脂俗粉也往我这里送!”
女子半倚在地上,并没有着急起身,反倒是将肩上披着的大袖衫往往一边拨了拨,露出圆润光洁如玉的肩头来,眼神更是楚楚可怜:“这又如何呢?将军吸入了我精心为您准备的花粉,怎么舍得不与我共度这良宵呢?”
她话音刚落,裴时戎便感觉到一阵头昏,神识的确开始模糊了,背后似乎也渗出了汗珠。
地上的女子媚眼如丝,继续娇吟:“将军,地上好凉得,您忍心就这么看着我倒在地上么,抱我起来好不好?”
“时戎,抱我起来——”
幻觉涌上脑海,女子的面容与谢归荑的莫名重合,他甚至听到了她的声音。
但很快便意识到,这不过是假象罢了,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药效的确是厉害,他已经及时地意识到了当中的问题,并且还将口鼻掩住了,但这才不过多久,他的幻觉便如此严重,若是再这么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到时候他又该如何面对谢归荑?
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将地上的女子一脚踹开,以残存的理智一直到了谢归荑的院中,敲开了房门。
看着现在的情景,他一时竟然有些感谢陈勃,想到此处,他勾唇一笑,看着身侧人的脸,抬起手腕为她轻轻拨开额前的碎发,哪知指尖才碰到她的前额,人便睁开了眼。
谢归荑刚醒便看到梦中出现过不知多少次的人的脸,以及那温柔到极致、仿佛盛满了一江春水的眼,她心下一凛,不觉缩了缩脖子,却发觉自己脖子有点困疼,下意识地想伸腰,却发现自己的四肢绵软到使不上半分力气。
“感觉如何?”裴时戎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
这话问得实在是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嗯?”谢归荑的尾音的扬了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此情此景是正在发生的真实场景,她本以为又是自己梦未醒,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那张熟悉的脸还在自己眼前,她只好试探性地问了声:“是我还没睡醒吗?”
裴时戎一副了然的表情,“如果是因为昨夜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那便睡会儿吧。”
她脑中的弦“嘣”的一生便断了。
四下看了下周遭的场景,的的确确是同榻而眠,帐幔垂着,但她平日里睡觉并没有放下床幔的习惯,是谁放下的一目了然,空气中还隐隐充斥着暧昧的气息,再联系到自己酸疼的四肢,昨夜发生的事情历历重现于她的眼前。
从她打开门看到情况很不对劲的裴时戎,到莫名其妙地被他锢在怀中,再到被他抱起放在榻上,再到这一室旖旎,此时此刻,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色又一点一点地被红浸染,只是还不等她问裴时戎,人先回答了。
“昨夜之事,并非我本意,”他说着喉头上下滑动了下,“这件事,我本也是想等到我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家后再说的,只是陈勃从谢家塞了人进来,趁我不防,给我下了药,是我一时神志不清,来找你才酿出了这样的事。”人眼中尽是自责。
谢归荑久久没有缓过神来,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对于这件事她之前就看得很开,至于古人讲究的贞.洁,她并不怎么认同,对于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好纠结的,只是令她担忧的是,谢朗玄不日要回来寻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