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萧家正院里,萧敬德夫妇和一双儿女在用膳。平时没什么事,他们通常都在一起吃饭,今晚也不例外。
其他的妾室和庶子女就随意,想和自己的生母一起或自己吃都可以。
萧夫人看女儿有点心不在焉,没什么胃口的样子,不由得担心地看着她。他们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现在用膳不好问。
但当萧湘明显比平时少吃,没几口就放下筷子后,她也放下筷子,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温热绢布抿了抿嘴,“湘儿,怎么吃这么少?再喝一碗甜汤吧。”
正在用膳的父子也两人停下动作,一齐看向她。
“不用了,爹、娘,哥哥你们继续吃,我已经饱了。”萧湘环视一眼关心自己的家人,甜笑着说。
既然大家都放下了筷子,也吃得差不多了,萧夫人让人将碗碟撤下去,起身拉着她的手去小厅处坐下来,丫鬟们端过热茶一一摆好就退到一边。
“湘儿,你有什么事就和我们说,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没什么不能说的。”萧夫人慈爱地看着越来越娇美的爱女说。
萧敬德放下茶杯附和地点点头,他们的长子萧正淮一脸端方地看着自家妹妹,皱了皱眉头,“二妹,你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若没什么紧要的事,大哥要回去看书了。”
他二妹性子温柔婉约,小小年纪就成熟稳重,比大妹更像长女。而大妹性格鲁莽,脾气也不好,被祖母宠坏了,每次见到他都头痛,说她两句还要顶嘴。
他身为长兄,上有祖母和父母,有心想管教也无能为力。他今年十九岁,每天都要做学问,好参加明年的春试,考取功名入朝为官,日后好为国为民谋福祉,除了吃饭休息,他一刻也不敢松弛。
现在二妹吞吞吐吐的,实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对于小姑娘家的心事他也不懂。
不过身为兄长,他得关心一下妹妹,如若不然,他回去温习功课多好。
萧湘见此,咬了咬唇,“今天辉哥哥说,打算这几天来我们家和姐姐退婚。”
“什么!他袁旭辉凭什么退大妹的婚!?”萧正淮激动地一掌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发现父母不赞同地看着他,讪讪地收回拍痛的手。
一时激动,忘了这事还有他们父母给大妹做主。用力过猛,手掌一阵阵麻痛,他收回袖子里的手偷偷握了握拳。
“淮儿,你已经快十九岁了,怎么性子还毛毛躁躁的?”萧敬德不悦地看着他。他这辈子最骄傲的是生了一对优秀出色的儿女,女儿小小年纪就有才女的名声,儿子拜在大儒名下,今科准备下场参试,有很大机会名列金榜,进一甲也未尝不可能。
至于大女儿和其他的庶子女,好吃好喝养着,不搞事就可以了。
“父亲教训得是,孩儿回去就抄三遍家谱。”萧正淮站起来惭愧地低头行礼。以往他犯错,父亲会让他抄家谱,让他不要忘了萧家当初从小小的挑货郎起家,到如今能三代为官有多不容易。
“淮儿,你先回去吧,袁家要退婚的事我和你父亲会处理好的,不要耽误了你的学习。”萧夫人心头暗喜,不露声色地对儿子说。
“那……好吧。”萧正淮犹豫了一下,想想还是说:“父亲母亲,你们一定要好好地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退婚,若大妹被退了婚日后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会处理妥当的。”萧夫人微笑地安他的心。
等他带着贴身书童走后,一脸认真地问萧湘,“湘儿,袁家真的要退婚吗?”
“是真的,今天他亲口对我说的,说他家里人一直都默认退婚的事,今天回去他会正式和家里人提的。”萧湘想到萧雅很快就会被退婚,心底有种隐秘的兴奋。
“老爷,你怎么看?”萧夫人看向自家夫君。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明着高兴萧雅被退婚的事,毕竟她在萧敬德眼里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人,一直宽容对待大女儿和他的妾室,还有庶子女,是个难得的贤妻。
“别人硬要退我们也没办法,只是……”萧敬德沉吟片刻,“湘儿,外面都说你和袁家那小子……”若是真的,换一个结亲也不是不可以。
威远侯家的底蕴怎么说也比他们萧家深厚,各个姻亲也不差。他们萧家底子比较薄,他父亲当初是礼部右侍郎,到他这一代,兢兢业业二十年,终于在三年前坐上了户部尚书之位。
当年娶元配王氏时,他实则是高攀了,本来挺高兴的,但他无意中知道,皇帝陛下打算要搞定南侯,若娶王氏恐会连累萧家。
但父亲和母亲不信,说是空穴来风,皇帝正是依重王家的时候,并且封了王家大小姐为贵妃,怎么也不会对他们下手。
按说,王家二小姐身份比他高多了,他一个侍郎之子的身份和她不相配,但耐不住他长得好看。若不是差一个名次进不了一甲,他可是妥妥的探花郎之姿。
王家二小姐见过他一次,得知他尚未娶亲,和家里闹着非他不嫁。王家宠女儿,请了媒人和他父母说亲。不然的话,他就可以娶表妹为正妻了。
他说的果然没错,王家倒台了!幸好皇帝没有株连九族,否则,他们萧家要一起下黄泉。
若袁家小子退婚娶二女儿更好,湘儿才是他和心爱表妹生的宝贝,名声什么的,在实惠面前不算什么,当今世上,多的是兄长亡后,弟娶寡嫂之类的事。大户人家要脸面,不会做这样的事,但退婚娶妹妹不算什么人生污点。
“爹,辉哥哥说,等退了和姐姐的婚事,他再向爹娘提亲求娶女儿。女儿不是故意要抢姐姐的未婚夫,可他们两个本来就不适合,辉哥哥和她说不到一块去,若勉强,日后也只会成为怨侣。”萧湘红着脸,羞羞答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