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将肩上的齐子瑨放在了床上,珍之重之地收好了那两个百结花苞,才想起自己还有一笔迷药的小账要跟齐子瑨算呢。
“子瑨…”
沈行刚开口,齐子瑨连忙打断:“师呼,窝不似故意的,窝就似怕师呼不让窝去…窝…”说着说着他那张脸便耷拉了下来,“师呼你罚我吧。”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沈行见状也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良久,她妥协地在齐子瑨头上敲了两下,“下不为例。”。
“嗯嗯。”齐子瑨点头如捣蒜。
沈行摸了摸齐子瑨的头发,作为自己不再追究的表示,而后她那只手的目的转向了齐子瑨胖嘟嘟的小脸,正想上手去摸,突然,他神色一变,
沈行连忙问他怎么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右肩,“伤还没好,有些痛。”
“啊。”惊呼一声之后她又着急忙慌地帮着齐子瑨处理右肩的伤口。
第二天,沈行依旧去赴那流水筵席,而齐子瑨因为这副小孩模样,也怕被云泽叶景瞧出端倪,就还是待在厢房中。
这一天的大殿与昨天有大不同,若说昨天是拍卖会上的觥筹交错,那今儿个就是演映场的身临其境。
数十面等人身般大的纪事镜错落有致地悬在大殿上方,此时正参差不一地呈现着一些修真界的大事小事。
纪事镜是稀罕物,寻遍修真界也找不出多少,没想到财大气粗的缥缈宗一口气竟拿出了这么多。
沈行惊讶地想着,神色不显,看向了纪事镜中的画面。
楚山之下吉安陆家的家主陆兮成,已过百年之龄,却依旧壮如青年,且功力在这几年间突飞猛进,最近更是隐隐有臻破化境的趋向,要知道陆家原先只是商贾人家,而那陆兮成,在十几年前,也不过是一介商人而已。
有传言说,陆兮成是得了一屋子的修炼法宝,日日夜夜受那法宝滋养,功力自然而然就流星赶月般一日千里了。
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也没人知道真假。
而现如今,沈行看见,在其中一面纪事镜中,陆兮成闭目坐在一个密室中,而那密室的四面墙上,竟镶嵌着数百上千颗大小不一的血色珍珠,正闪着微弱的光芒,而那几百上千缕光芒,此时正不约而同地向中间闭目的陆兮成汇聚而去——
这难道就是陆兮成修炼的法宝吗?!
同时也是陆家大发横财的原因——沈行记得,上一世调查陆家之时,就是发现,在发财前后,陆家有这么一批血色珍珠流向了修真界的市场,陆兮成那时,给这些珍珠冠上的名号是,“鲛珠”。
鲛珠稀缺,于修炼一事功效卓著,此即其一颗值万两黄金的缘由,也难怪陆家靠这个发了财。
纪事镜中,吸取着鲛珠灵气的陆兮成突然吐了一大口血出来,随后画面定格在了他脸色不虞地起身离开了密室。
“世人皆知,奇珍之奇,异宝之异,”云泽不知何时进了大殿,看着众人被纪事镜中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不禁爽朗地开口笑道,“大多都是源于珍宝中所蕴藏着的前尘旧事,往事异乎寻常,珍宝自然也就神秘莫测、诡谲怪诞了。”
“我缥缈宗这压轴的最后一件奇珍异宝,身上恰好也有着这么一段动人心魄的往事,”云泽继续说道,“这十几面纪事镜,便让各位身临其境地体验一番,看看云某最后的出价,于这故事而言,是不是公道合理。”
话音刚落,纪事镜中画面突转,是一片放眼望去皆是枯木衰草、黄沙漫天的荒漠。
孤漠之上,在黄沙的掩映中,长空西侧朦朦胧胧地显出了一轮天日,只是不知为何,这轮孤日的周围,竟有淡淡的一圈玄晕,倒显得整个荒漠诡异逾常。
呼啸的风声仿佛在耳边回荡,画面中由远及近地走入了两个相搀而来的人,看模样,应是一对母女。
这一双衣衫褴褛的母女走得似乎极为艰辛,看着虽说是女儿搀着年迈的母亲,可是那女儿的脸色明显要较母亲更苍白些。
殿上有窃窃私语传入沈行耳中。
“这是?北漠的那场人祸?”
“什么人祸?”
“数十年前,这海上的缥缈宗与天音阁因为一个人子大动干戈,天音阁不敌缥缈宗,举门千余人被诛。”
“门派兴亡,关乎一方民众,北漠贫瘠之地,近百年仰泽的门派被灭,一干民众无处可去,尽皆成了流离失所的难民。”
“这也是为何先前缥缈宗与中陆门派交恶。人们总是倾向于怜惜弱者,似乎那公正,总是势弱的那一方把持,等大家反应过来,缥缈宗已经与中陆断绝了往来。”
“那这些难民竟没有人去管么?”
“没有,天音阁所行之事太过阴毒,这烂摊子解决起来麻烦倒是次要,更重要的是……”
纪事镜中传出的风啸声淹没了大殿之上的谈资,沈行也,没再听到殿上的声音了。
“阿娘,这北漠城西当真会有人有法子救我们吗?”其中一人满脸愁容,干裂的嘴唇一翕一张,言语中所带之情绪皆是对渺茫前路的落寞无望。
只是这句话,却并不是从那看起来更为年轻的女子口中说出,而是出自那满面老人皱的年迈妇人之口。
也就是说,这个年迈的妇人竟称呼那名年轻女子为阿娘!
“不管是真是假,”那年轻女子开口道,“难道你我二人还有别的选择吗?若是信与不信皆难逃一死,那不如相信了它,还能给自己寻得一线生机。”
“阿娘。”
“阿琴,你身上的人皮蛊已经长了二十余年,要不是天音阁被灭,你顶着这副老妪的容颜,倒也还能活上几十年……”年轻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