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戈坦言,“小窑场周边应该会有适合烧砖的泥土,或许找到新的黏土地,”指着地图上图纸上较近的窑场,“时辰尚早,我去这儿看看,你先回去。”
爹现在肯定为她的婚事忙得昏头转向,姜敏儿回去未必找得到人:“我跟你去。”
路程应该不是很远,楚戈便默认同行,两人徒步前往。
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来到一间小窑场。
楚戈仿佛回到刚开始接手窑场的场景,比他之前的作坊还小,窑炉也小,外形跟个土坟似的,旁边的土房前院晾晒衣服,应该是长期住着人。
一男一女和一名半大的孩子在窑炉前做砖坯,边上立着沾满泥土的木斗车。
楚戈上前问了声好,直接问人家泥土是从哪里挖来的。
男人女人迅速站起来,将小孩护在身后,打量着二人。
朴素粗糙衣着下掩饰不了女孩清秀的容颜,男的有些黝黑,显得严肃硬朗,看上去不像附近的村民,倒像是城里人,男人警惕问道:“你们是谁?来这儿干嘛?”
楚戈面部表情不属于和蔼可亲的那种,姜敏儿将人拉到身后,面带微笑,声音亲切柔和:“大哥大嫂,你们别担心,我们只是想来了解怎么做砖的。”
忽然又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姜敏儿抹去眼角存在的泪:“是这样的,我家里父母嫌他穷,不让我们成亲,我们离家出走了,想自己做砖建房子成亲,”说完扯扯楚戈的衣袖。
这可怜劲儿,跟当初她偷馒头一模一样,楚戈只得配合尴尬地点头。
女人瞅瞅姜敏儿,又看看楚戈:“我们这里的砖不怎么好。”
姜敏儿见对方放松警惕,忙附和:“我们要求不高,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家就行。”紧接着询问他们做砖烧砖方法。
从夫妻俩口中得知,他们做的砖并未放稻草夯实,也不像楚戈有系统窑烧,烧出的质量没法比,长时间风吹日晒,表面风化受损程度较严重。
聊得差不多后,姜敏儿开口问,“这些泥土去哪儿找的?”
“附近有,”男人刮去手上的泥巴,指着右边,“往东有个土坡,我在那挖的。”
“那里有一条小河,雨季容易堆积的泥沙,”男人顿了一下,又道:“其实上边以前也有个烧砖的,那里的泥好点,我们夫妻俩年纪大身体不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
以前?楚戈问,“那现在呢?”
女人回答:“那家闺女嫁城里,半年前全家搬城里去了,现在应该荒废了。”
姜敏儿:“上边是在哪儿?”
“沿着小河一直往东北方向,脚程至少一个时辰,再往上还有个大湖,”男人望着两手空手的二人,“你们要挖得有铲和木车,现在去不合适。”
姜敏儿:“谢谢大哥大嫂,我们先去探探路,不行的话明天再来。”二人再次感谢夫妻俩,道别后往东走。
走了近两盏茶功夫,两人便看到土坡。
楚戈蹲在坡上,伸手刮起一些泥土,手掌来回摩擦,确实是泥沙混合,过多的沙子掺夹导致黏性不够,烧出的砖块不够坚固,不适用于大建筑,更别提河堤用砖。
姜敏儿找来一块有棱角的石头,挖了一个小坑,层层淤泥沙堆出来的土坡,扔掉石头:“再上去看看。”
望了眼天上的太阳,楚戈估计现在申时,他也不想多跑一趟,对姜敏儿说,“你先回去,我自己去。”
“来都来了,看完再回去,”姜敏儿径直往小河边走。
楚戈跟上姜敏儿。
太阳一路西下,落日余辉染红了天际,霞光洒落在小河水面,波光粼粼,像披上金色的衣裳,煞是好看。两道被夕阳拉长的斜影时而交错,时而一前一后移动着。
风景亮丽,姜敏儿却没有心情欣赏,一度怀疑那夫妻俩是不是骗他们的,走了那么久,除了花草树木,虫鸣鸟叫以及偶尔受惊冒头的小动物,根本没有窑场的痕迹。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姜敏儿感觉又饿又累,这辈子好像都没走过这么多路。
楚戈偏头看着夕阳,“方向没错。”他也没想到会这么远,大嫂劝他们明天来是有道理的。
双手拨开横生的杂草,楚戈望向前方,停下脚步,“太阳快落山了,要不我们先回去,改日再来?”
都到这儿姜敏儿怎么都不会放弃的,微微喘着息,“我有预感,应该快到了。”大步越过楚戈朝前继续走。
又走了半柱香,太阳早已落山,半圆之月高挂天空,天色渐暗,草丛里萤火虫闪动着的翅膀,等待夜幕降临。
楚戈环视一圈,太多杂草,并未看到有湖,急道:“敏姑娘,不能再走了,我们先回去。”
姜敏儿停下脚步,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
月面朝西为西方,回城的方向应往西南,楚戈绕一小段路调转方向,叮嘱姜敏儿紧跟着他。
走了一会儿,忽闻“啊”的一声,楚戈刚一转身,猛地跳跃伸手抓,却来不及了,眼睁睁看着姜敏儿倾倒,从陡坡滚落。
楚戈脸失了色,大叫:“敏姑娘……”快速爬起来沿着姜敏儿滚落的草地滑下去。
“敏姑娘……”楚戈巡视周围,没见到人,“敏姑娘……”
半晌后,下方浓密的草丛传来幽幽的回声:“我在这儿呢!”
楚戈顾不得脚下是否悬空,三步作一步,飞快跑下去扶起姜敏儿,急忙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应该没有,”姜敏儿没觉得哪儿疼,却有一股凉意从头往下流,她抬起手一抹,一手的泥浆,才发现自己一头扎进泥坑里,糊了一身的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