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巷子连通的,都是各家各户的后门。平时啊,这洗脸水洗脚水,夜香什么的,都往这路上倒,那味道,可别提多恶臭难闻了。
然而这陈公子啊,心里头想着那花楼的美娇娘,即便是刀山火海,那也是要闯一闯的,何况只是一些腌臜的味道?为了私会佳人,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陈少爷去时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回来时却被贼人惦记上,不但衣裳财物被卷了个干净,连那物件都被割了,血淋淋一片。
此事恐怕不只是抢人钱财那么简单,也有可能是那佳人的爱慕者心生嫉妒,这才犯下此等大案。只可惜,那地方晚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只怕又是一桩无头公案呐。”
那说书先生将手中醒木一拍,喝道:“好了,各位乡亲父老,\''陈少夜会美娇娘,无端端惹祸上身\''这一回合就讲到这儿,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二楼包厢里的乔员外听了只是冷笑一声,事情确实是他派人干的,还伪装成伤人夺宝。至于陈少琼那不中用的物件,早就被人扔到臭水沟了。
乔员外根本没想过要陈少琼的命。不过,这大街小巷关于陈少琼和花娘的风流韵事也是他特意派人散播的,毕竟,这是真人真事,倒也算不上谣言。
陈少琼虽然被送到了医馆,可是那东西不翼而飞,也没法子接回去了。于是,许多人都知道陈少琼现在已经不算是个完整的男人了。
乔员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只有人尽皆知,和离的速度才能快。
或许刚开始可能会有人说闲话,觉得乔员外在陈少琼这种情况下上门和离,实在是有失道义,可问题是,现下这种情况,即便陈少琼拖着不和离,不过是平白耽误别家女儿的大好青春,那又是何必呢?
明眼人都知道,早离晚离,最终都得离。倒不如早早了事,早点放了那陈家少夫人一条生路,让她另找一个好归宿才好。
自打陈少琼被送回陈家后,便一直躺在床上,茶饭不思。他缺了那物件,便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顿时只觉得人生无望,万事皆空。
陈父陈母面如土色,煞是难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儿子不过是出去玩了一趟,回来时便沦落至此。
陈少琼一言不发,无论陈父陈母询问什么,他都仿佛聋了一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见陈少琼毫无反应,陈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了。儿子出了事情固然让他难过,但是日子还得继续下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而陈母便将目光转向了同样立在帷幔边上的儿媳妇,训斥道:
“乔氏,你是怎么照顾我儿的?我儿昨日晚上未归家,你既不告知公婆,也不派人去寻找,你存的什么心?若是你早些告知,我儿未必会遭此大难。”
瞧瞧,陈母已经气得不喊她“桂香”,而是叫她“乔氏”了。
钟妍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一番的样子。她自己也没有料想到事情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她都没怎么出手,乔员外已经为她铺好了路。
钟妍心中无比舒畅,但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婆婆莫怪,昨日夫君出门前,便与儿媳说过是友人相邀,他想着多日未见,便去聚聚,若是回得晚了,叫儿媳莫要惊动公婆二人,也让儿媳莫要寻人,若是他碍于父母之命早早归家,只怕是扫了友人的兴。”
这些话确确实实是陈少琼说的,他的目的就是去逛花楼,但又怕被夫人知晓。
两人终究是新婚燕尔,被人知晓他才新婚就出去风流,面子上也抹不开。所以,陈少琼走前才特意说了这一番话。
这些话也没避开人,有些洒扫的仆人也听了一耳朵,钟妍敢说出来,就是根本不怕陈母找人对质。
当然,陈母如今借题发挥,无非是找个背锅的人。
现在姑苏城谁不知道陈少琼是在哪里出的事情,陈母倒是想骂一骂陈少琼,可惜她的好儿子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任她说什么都置之不理,毫无反应。
陈母心中既恨又怒,她不敢出言责骂陈父,只能怪到儿媳妇头上。
“我儿叫你不说你就不说吗?依我看,你根本就不关心少琼。若是你真关心他,自己的夫君深夜未归,你怎会毫无动静,心安理得地就寝呢?”
不得不说,陈母确实说中了钟妍的心思。
钟妍也双目垂泪,如泣如诉道:“婆婆莫要冤枉妾身。自古以来,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妾身既已嫁人,夫君便是妾身的天。夫君让妾身莫要寻人,妾身又岂能不应?”
陈母怒火难消,如今更觉得乔桂香是在出言顶撞自己。
“你不要再狡辩了,我陈家当初就不该迎你进门。你这个扫把星,克母克夫,从前在你乔家,把你生母克死了,如今嫁到我陈家,更是搅得我家宅不宁。自打你一来,我儿先是伤了那处,如今半月都不到,更是被害得断子绝孙,你不是扫把星是什么?”
钟妍也是一脸委屈,她不肯认下这无端端被扣在她头上的罪名。
“婆婆你怎能如此污蔑妾身?妾身的生母是因病去世,你怎能大放厥词赖在妾身头上?
夫君之前受伤,妾身已经自认是不小心的,当日之事,婆婆也在场吧。婆婆如今旧事重提,是非要栽赃嫁祸,将这罪名赖在妾身头上吗?
原本妾身顾念与夫君好歹夫妻一场,也没多说什么。可既然婆母将夫君如今这般情况,也赖在妾身头上,那妾身便要和婆婆好好说道说道了。
婆婆可还记得夫君是在什么地方遭难的吗?整个姑苏城恐怕都传遍了吧。这才新婚多久,夫君便偷偷出去找花娘,还受了一身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