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桂香嫁进陈家那一日,可谓是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围观者众多。那场面,说是县官嫁女也不为过。可谁能料到,不过才过了半个多月,乔桂香便又原路返回,重归乔家女的身份。此番境遇,着实令人不由得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有好事者曾私下议论:“陈公子才刚落难,乔家就把女儿接回家,还自请下堂,是不是不太厚道啊?”
旁人回道:“唉,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了是你闺女,你怕也恨不得能早些抽身吧。”
“说的是啊,现在大家伙儿谁不知道陈公子的身体已经不中用了,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早点离开,难道下半辈子等着守活寡吗?”
又有人面色迟疑道:“可自古以来,女子出嫁从夫,向来都是要从一而终的......”
“从一而终是从一而终,他要是还管用,谁还会跑呀。”
人群里顿时传出一阵哄笑。
“这位兄台,你也别说人家不厚道。人家姑娘还年轻,若是有了后那就另说了,便是留在陈家一辈子倒也还有个依靠,可如今成婚不过半月,既没孩子傍身,留在陈家独守空房又是何必呢。你当所有人跟你一样傻呢。”
“话虽如此,如今这事儿闹得挺大,陈家丢了脸面,乔家也落了口舌。如今人人皆知事情原委,就算这乔家女日后想要另嫁他人,怕是也不好找啊,毕竟名声摆在那儿了。”
“嘿,那可没准。寡妇还能再嫁人呢,这乔家女听说模样也挺周正,何况乔家那么有钱,就算她长得不好看,想当乔老爷乘龙快婿的人怕也是不少的。”
一时之间,街头巷尾都将这件事作为了饭后谈资。
乔老爷确实也在为这件事情发愁,但他想着闺女才刚刚回来,也不好跟她说再嫁的事情,便闷在心里没说出口,打算等过了这阵子再提出来。
钟妍知道,自己刚刚才和离,也不好到处走动出风头,所以,她回了乔家以后,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只在闺房待着。
钟妍本来就不是人,很多人类的言行举止乃至于礼义廉耻,都是在接受了乔桂香的记忆后,慢慢去模仿乔桂香曾经的一举一动而学会的,比如说行礼,称呼,一颦一笑,穿衣束发等。
当初在陈家的时候,因为钟妍是正妻,平日的饮食起居都有下人伺候,真正需要她动手的事情并不是很多,所以很多东西她其实都只是有记忆,也就是说,脑海中空有理论知识,却没有实操经验。
而到了乔家以后,左右也是闲得无事,钟妍不仅慢慢拾起了女红的技巧,后来又开始打扫自己的小院,从抹桌子扫地,到栽花种菜,再后来又开始转道厨房,研究起了厨艺。
美兰看到自家小姐回家后不仅变得沉默寡言,还开始抢下人的活干了,吓了一大跳,连忙禀报了乔老爷。
乔府上下尽在乔老爷掌握之中,他自然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有几次他还偷偷摸摸地躲起来看闺女在院子里挖土种菜呢。
乔老爷其实是心有愧疚的,他觉得都是因为自己看走了眼,选错了人,才害得闺女从原来活泼好动的性子,变成如今安稳佛系的模样。
虽说如今闺女整天一副岁月静好,莫来打扰的模样也挺好看,可乔老爷还是有点淡淡的忧伤,他依旧觉得女儿是在这段婚姻中遭了磨难,现在不过是在自我疗伤,独自舔舐伤口,所以,听了美兰的禀报后,乔老爷也只是让她随女儿去,只要女儿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怎样都好。
等到风声慢慢过去,钟妍已经掌握了许多的技能,虽然尚且称不得精通,但许多方面确实都有很大进步了。
钟妍作为一朵彼岸花,能学习新知识的机会并不多,毕竟地府又没有专门的老师来教导她。而来到乔家后,她身为乔家独女,能接触到的和掌控的资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乔员外宠女无度,基本上,女儿想学习什么,他就会花费重金聘来最好的老师教导女儿,毫不吝啬。
钟妍的求知欲也很强,但凡感兴趣的就会主动学习。她深知,只有自己掌握的知识才属于自己。
虽说钟妍帮人消除怨气,固然能使用本体的记忆,可是一旦脱离此间,那些记忆就会慢慢淡去,就像一个人看到听到别人作诗,所以也能背诵下来,但她自己却不一定能作出那般的诗句来。
偶尔钟妍会忽然想起乔桂香当初的执念来,一是希望陈少琼无儿无女,贫困潦倒,度过一生,二是希望乔员外能平平安安。
关于第一个要求,其实已经完成了一半了,陈少琼已经废了。
据钟妍所知,那些和陈少琼有过鱼水之欢的女人都没有怀上,不然早就有人挺着大肚子上陈家为自己博个名分了。
钟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败了陈家的家底,不过,这件事情还要慢慢考虑,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对钟妍来说,比较难的是第二个要求。乔桂香希望乔员外平平安安,估计是因为乔员外在几年后会被害得身陷囹圄,镣铐加身。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让乔员外早日颐养天年。
钟妍打算自己亲身上阵,接替乔员外的位置,可是她跟乔员外透漏了自己的意愿后,乔员外却并不赞同。
“香儿啊,不是爹不答应你,可你毫无根基,那些底下的人未必会信服你。再者,你才刚和离,人言可畏,若是有人背地里,甚至是当着你的面嚼舌根,你心里能受得住吗?”
“爹,女儿考虑得很清楚了。女儿大了,爹你也不能养我一辈子的呀,就算是可以,爹你辛苦这么多年,女儿都没有好好孝敬你,心里实在是愧疚难当。这么多年来,多亏了爹你辛苦操劳,日夜在外打拼,女儿才能安然无恙开开心心地长大,可是眼见着爹您脸上的皱纹一日比一日多,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