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夜幕便开始降临。
燕蓁蓁头戴斗笠,背着行囊,独自行走在林间小道上。枝叶繁茂,遮挡了原本就稀稀拉拉的日光,更显阴暗。
燕蓁蓁眉间微蹙,凝眉思索,莫非今晚要露宿在林中?
她倒也不是没有夜宿林中的经历,只不过,多日以来风餐露宿,身心疲惫,能得一片屋檐遮风避雨,自然是更好一些。
想着这些,燕蓁蓁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若是走得匆忙些,兴许还能赶在天黑透之前下山呢。
不过才走了十几步路,林中却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煞是奇怪。
前路不明,方向已无法辨认,无奈之下,燕蓁蓁只能原地休憩了。
燕蓁蓁捡了一些细碎的小树枝,归拢在一起,然后席地而坐。她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正要燃起篝火,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烛光隐隐绰绰,倒像是住了一户人家。
燕蓁蓁心知有异,但她从小便从走南闯北见过许多世面的父亲那里听说了许多民间异闻,此时倒也毫不畏惧,只朝着那烛火摇曳的小屋径直而去。
还未靠近小屋,燕蓁蓁便听到里头传来小动物的哼唧声,叫声凄切,似在忍受诸多痛苦一般。
燕蓁蓁叩门三声后,杵在门口静静等候。不多时,便有一年轻公子前来开门。
燕蓁蓁抱拳行礼道:“公子有礼,我欲前往杭州寻亲,途经此地,天色已晚,不知公子能否行个方便,让我借住一宿?”
燕蓁蓁虽是女儿之身,但因师门男多女少,她自幼便辗转于男人堆里,耳濡目染,一举一动颇为洒脱。
如今出门在外,燕蓁蓁为了历练方便,特意打扮成一身男装。她年纪尚浅,面容稚嫩,言行举止更是落落大方,丝毫没有小女儿的羞怯之态。因而,若非熟识之人,常人恐怕难以分辨得出她原本是个女儿身。
“小公子快请进。”年轻公子忙将燕蓁蓁引进门。
燕蓁蓁拱手道:“多有叨扰,公子莫怪。”
“哪里哪里,我也是独居在此,难得贵客临门,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那年轻公子脸上盈盈浅笑,映在莹莹烛火中,却是面容青白,不见血色。
燕蓁蓁一怔,心里有些打鼓,却仍旧跟着进了门。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桌上便已摆满珍馐佳肴,两人推杯换盏,你来我往,煞是热闹。
那年轻公子热情地夹了一片野猪肉到燕蓁蓁盘中,介绍道:“小公子快尝尝这野猪肉,鲜嫩多汁,甚是美味。”
“多谢公子,还是让我自己来吧。”燕蓁蓁夹起肥瘦相间的猪肉,正待放入嘴中,却听得角落传来一阵哼唧声。
燕蓁蓁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屋内竟有一只黑毛小奶狗,此时正用湿漉漉的眼神正望着她。屋内昏暗,那小狗毛色又深,隐于暗处难以被人察觉,难怪刚刚进门时并未看到它。
燕蓁蓁手下一顿,心生怜意,“想不到公子倒有些闲情雅致,竟养了条小狗。这小狗看起来憨态可掬,煞是可人。荒郊野外能有它作陪,也是一桩乐事。”
年轻公子摇摇头,道:“公子怕不是看岔眼了?这哪里是什么小狗,此乃山中野狼,我见它孤苦无依,便养了同我作伴,好歹能消些寂寞之苦。”
燕蓁蓁心头一软,夹了片野猪肉丢了过去,那狼崽呜咽了几声,却碰也不碰。
想来这狼崽是认主的吧,故而不吃生人投喂之物。
燕蓁蓁倒也不强求,便回过头来,打算专心吃饭。她夹了菜正要吃,却感觉腿脚被什么拽住了,低头一看,却见那只狼崽颤巍巍地站着,正咬着她的衣摆往外扯。
燕蓁蓁心有不解,正要将狼崽拨开时,便听对面的年轻公子劝道,“小公子何不动筷?莫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燕蓁蓁心中盘算片刻,便知有异。刚刚两人小酌了片刻,那公子并未动筷,而后又一直劝她吃菜,自己的盘内确是空空如也,此时这狼崽又如此做派,似乎并不希望她吃菜一般。
燕蓁蓁左手划破右手的食指,然后抹了一点血,掐了个法诀,将那血迹往眉间一按,眼前的一切顿时大变样。
哪里还有什么山中小屋,此处分明遍布坟墓,连刚刚用餐的饭桌也变成了一副棺材。而两人正坐在墓碑堆成的石凳之上。烛灯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荧荧磷火。
燕蓁蓁蹭地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对面那人立刻朝她扑了过来。
燕蓁蓁瞬间退至数丈之外,喝道:“何方妖孽?还不快现出原形!”
那公子吃吃笑道,“小公子藏得挺深啊,倒是看不出你竟通晓茅山之术。我乃山中魑魅,林中戾气化生。你既来了此处,便是与我有缘,又何必远行呢?不如与我一道在这山中悠闲度日,共享无边岁月,可好呀?”
只见那年轻公子忽然换了一幅模样,刚才还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眨眼就变成了一头长着人脸的怪物。它能口吐人言,四肢如同野兽一般,粗壮厚实。脚掌肥厚,爪子似乎也极其锋利。
那魑魅的身形看起来笨重,实则迅猛非常,速度极快。它的踪迹变幻莫测,忽隐忽现,方才还在眼前,转瞬之间便已行至燕蓁蓁左侧。
一股冷意扑面而来,燕蓁蓁浑身一个激灵,心道:不好,差一点便着了这邪祟的道了。情急之中,她掏出一张蓝色符箓,五指翻飞,施加火云咒,那道蓝色符箓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径直飞向那魑魅。
魑魅心智不妙,灵巧地避开符箓,闪身躲在了一棵树后。符箓顿时砸到树上,燃气熊熊烈火,焚烧殆尽。魑魅冷笑一声,再次朝燕蓁蓁扑过来。
燕蓁蓁这次本就是出来历练的,从前不曾如此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