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十二点时,云霞他们下了山。
这是规矩,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下山的路同原来的路一样,可却要比上山时容易得多,也减少了不少时间。
云霞将围在额头的白布摘去,攥在手里。
今天天气有些奇怪,比往常热了好几个度,白布闷得她额头冒了几颗痘。
原来现实并非像电视剧那般,一到伤心事天就要下大雨。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奶奶家,是的,奶奶家。
前年,奶奶的三个儿子就分了家,奶奶爷爷同小叔叔一家,这个大一点的老宅子也就给了小叔叔,大伯和云父得了一块空地,得自己请人来建一个。
老宅子是一座土房子,空间挺大的,就是没有房间之分,里头有三张床,张张靠在角落里。
床边围着帘子,里面看不见外面,外面望不见里头,倒是多了不少的安全感。
老宅子旁边建了一个小阁楼,两层,不过还不能入住。
云霞他们到的时候,人还没走完,手里头个个拿着碗筷,桌上放着酒,嘴里有说有笑的。
这三天一直都是如此。
天下之事,最热闹的也不过红白喜事。
今天饭菜要比之前的好上不少,大鱼大肉的,就是没有一点素菜。
云霞挑挑拣拣,总算是将这一碗白米饭给干完了。
这个年是在老宅子里过的,五大家子能过来的都过来了。
这倒是比之前的几次年要热闹许多。
人一多,能睡的地方就少了,新房子倒是能派上用场。
大伯家的,云霞自己家的。
不过大伙儿白天都是待在老宅子里头,等到了晚上再分道扬镳。
“姐姐,另一个姐姐呢?”问话的是小姑姑的女儿,年纪挺小的,还没满四岁。
“不是在那儿嘛?”云霞以为小表妹说的是大伯的二女儿,便给小表妹指了个方向。
“不是这个姐姐。”小表妹推了推云霞的腰,被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那是哪个姐姐?”云霞没能明白她的话。
“姐姐,那个姐姐,她在哪里?”小表妹急了,重重地拍打了一下云霞的手臂。
“哪个姐姐哦?你把话说清楚点。”云霞拍开小表妹的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小表妹力气还挺大的,她的手臂都红了一块。
“就是那个姐姐嘛!”小表妹也没了耐心,骂了一句不知道是从哪儿学来的粗话。
云霞看了她一眼,也就一眼,随后便不再去理她。
小表妹这可不干了,一直缠着她,见云霞真的不理自己,便又踢了云霞一脚,找其他人玩去了。
云霞冷眼看着她,没说什么。
小孩子嘛,还小,什么都不懂。
可以谅解。
姐姐?
哪个姐姐?
云霞想了想,小表妹说的大概是玉茴。
小叔叔的女儿,云玉茴。
她同小表妹认识得也挺久的。
玉茴啊,她认识,之前也挺熟的。
就是高中之后没再联系了。
这原因不仅仅是她们俩不同校,还是有挺多缘由的。
例如,聊天从来都是云霞主动找的,不然两人可以一年甚至多年不聊,例如,那几天的失踪。
云霞不愿揭人伤疤,即便那人不在这儿,于是她也就没再深想。
不过云霞还是想说,玉茴是被她划入舒适圈里的朋友。
曾经是,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玉茴或许会有很多的朋友,但云霞似乎只有她了。
云霞也曾交过其他朋友,但总是只是一段时间就过去了。
她总是留不住朋友。
现在,玉茴也被她弄丢了。
她的记忆力很差,能记住她们之间的事也没剩多少了。
玉茴对这个小地方有一段很噩梦般的经历,因而小叔叔下葬的时候她也没回来。
虽不能感同身受,但能够理解。
不回来也好,免得遭人念叨。
看看,即便是她没回来,现在也成了他人闲聊时的一段笑谈。
说她白眼狼的不尽少数。
奶奶说,玉茴年纪还是太小了,什么都没经历过,才会说出再也不会回来这儿的傻话。等她结婚了,总要回来看看的。
玉茴出事的那段时间,云霞曾跟着小姑姑去医院看望她。
云霞没敢去细看她,只因小姑姑抱着玉茴哭了,她好像也中了药,被这催人的气氛感染。
她强忍着泪意,直至走进洗手间才敢让它肆意落下来。
云霞没再里面待多久,洗了把脸,在镜子前看了看,拍了拍眼角,随后又按了冲厕所的按钮,这才走了出来。
那天云霞还要上晚自习,没待几分钟就走了。
离开时的背影倍显匆忙。
请原谅她,她实在是不适应这种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