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父去Z省时,二十八号,离九月十号还差了十三天。
这十三天没什么不一样的,云霞大多都是床上度过。
要真说有什么区别,大概就是容晟还在的那么几天。
容晟九月一号去学校。
二十八号到一号,算上二八不算上一号,也有四天的时间。
这四天的时间对于云霞来说,实在是难熬的很。
尤其是云霞醒过来到入睡那一段时间。
难熬什么呢,大概就是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容晟不是爱玩的性子,因此一天到晚也都待在家里。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话说是不应该的,因为他们两个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
当然了,这份玩伴情宜于初中结束。
初中,这大概是很多人的转折点。
云霞就是这样。
两个人以前虽然没有独处过,但关系也实在用不上云霞用“尴尬”来形容。
但,云霞对于这四天的独处,只能用“尴尬”来表述了。
尴尬到什么程度呢?
尴尬到云霞恨不得一直侧躺在床上,最好背对着容晟,这样就不用一个瞟眼,就同坐在椅子上的容晟对上眼。
视线相碰撞的时候,云霞犹如惊慌之鸟,一个大动作,头一偏、一低,使得自己的双眸落在手机上、被子上,总之哪哪都好,只要不再和容晟对上就可以。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呢?
云霞心里是有一个答案的。
那是为小叔叔守灵的那三天中的一天的事了。
就很莫名其妙,也很震惊云霞的观念。
应当是晚饭前的几分钟吧,云霞就坐在椅子上玩着手机。
玩着玩着,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要是能娶你姐就好了,嗐,我们怎么就是亲戚呢”。
说这话的主人离云霞特别近,就在她旁边,大概也就隔了两把椅子的距离。
是容晟的声音。
他在同云桦讲话,不过云桦没回他这个,转而另开了一个话题。
事实上,当时容晟还说了什么,云霞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依稀记得他直指了云霞的名字。
这话很玩笑,也很讽刺。
毕竟,小叔叔才刚走没多久,就有人说了这些胡话。
云霞没去理他们,依旧是低着头玩手机,只是能不能玩得进去,只有云霞自己心里清楚。
云霞也是那时候才注意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容晟对于她的称呼从“云霞”变成了“霞”。
“霞”,这是一个很亲昵的称谓。
云霞也只是在容晟那儿听到过。
也不知是从何开始,那股尴尬渐渐横生。
现如今,只要云霞和他独处,又或是和他对上眼,就浑身的不舒服。
一个人被长时间的注视着,即便是当下事情再投入,也还是会有些意识到。
云霞就是这样。
当她坐在床上时,就能感受到一股不太能屏蔽的视线,只要她一个偏头,又或是一个瞟眼,总能同容晟的视线对上。
云霞总在心里同自己说,这是一个意外,这是一场巧合,可,意外与巧合实在是多了点。
于此,云霞从坐着变为躺着,要实在躺不下去了,就起来,故作一副太累了的模样,打算下床出去走那么几步路。
四天的时间太难熬了,但总会熬过去,接下来一个星期多那么几天的时间都是轻松的。
有时候,云霞常常幻想着,要是这屋子里头只有她一个人住,那就好了。
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要云霞吃饭吃的快一点,碗一放下,手机一拿起,那些念叨来念叨去的话,总会被她忽视掉。
这是她很久以前就学会的一个本领,不过,这个本领时好时不好。
“不好”常常会发生在奶奶同云父打电话上,尤其说到云霞的时候。
每当这时候,云霞只能被动地听奶奶向云父诉说着自己的苦,暗告云霞的状。
奶奶说起自己脚疼的走不起路的时候,云父会让她多叫云霞帮她干一些活。
而这时候,奶奶也会很贴心的为云霞说一些好话,例如,云霞嫌菜太少了,自己下去买了已经切成丝的土豆。
还挺好吃的。
奶奶说起自己想用微信钱和云霞换现金时,云霞不愿意换,这下子,她自己得去镇上的银行跟人家换了。
这时,云父倒也帮云霞说了句好话,他说那钱是要给云桦用的,云桦充饭卡的时候要用到现金。
然后云父又添了一句话,让云霞陪她一起去换。
奶奶拒绝了。
总之,他们说了很多的话,也说了很多关于云霞的话,云霞都听进去了。
话有没有入耳,这也只有云霞自己知道。
先前就说小姑姑回来是因为她的二儿子,二儿子叫容瑾。
在得到了容瑾的答应,也就是他会回去好好读书的承诺后,小姑姑也就去了Z省。
可惜好景不长,大概是四号那天,星期一,容瑾逃课了。
他逃的有些光明正大,直接回到了出租屋。
在和小姑姑商量后,小姑姑给他请了一天的假。
容瑾又说,他不想住宿了,趁着那一天,他拉着奶奶去办了通宿证。
容瑾成绩很好,高考那次他成绩也不错,要是好好谋算谋算,也能上个一本。
可是人家不愿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