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
热气蒸腾,没有半点风,令人燥热难耐。
刘禾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起床。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倒是难得的睡了个好觉。她一手搔头,捏出黑乎乎的虱子,两指用力发出清脆的声音。刘禾浑随意摆摆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踱步到了灶房。又从油乎乎,亮晶晶的衣襟里掏出一把钥匙来。
说是灶房,其实就摆着一个黄泥垒成的灶台,里面悬着一口铁锅。还有一个柜子,甚至缺了一个脚,不得不用一块石头垫在下面。
柜子上挂着一把锁。
刘禾吊儿郎当的打开,只看了一眼便气的身体发抖,两手攥成醋钵大的拳头,白净的面皮涨成不详的紫红。
“贱人!”
她一脚踢开房门,出了灶房向着后院走去。
不几步,一个身形臃肿的胥郎扶着把笤帚吃力的扫着沾染鸡粪的地面。不远处的小菜地里土壤松软,蔬菜青翠欲滴。
听到女人的暴呵,男郎身体一抖,长长的头发遮蔽眼中的麻木。
自他嫁来刘家,这样的日子便是他的日常生活。
刘禾看着男人这个死鬼样子,心头怒火更是烧的愈发旺盛。瞥见男人的肚子,她心下更加鄙夷。
“贱人,是不是你偷了家中粮食?”她一手揪住男人的头发,“吃我刘家的粮食养你肚子里的孽种。”
男郎有口难言。
他感受着从头皮传来的痛楚,口中泛起苦涩。
“妻主,家里的钱财早就被你拿出去抵赌债了。”
刘禾才不理男郎。
她脸色骤变,拳头好像狂风骤雨一般落下,打得男郎抱头乱窜。
活动了一番筋骨,刘禾饥肠辘辘。眼睛一瞅看到了男郎耳垂上挂着的耳环。
“好呀你,竟然还偷偷藏钱。”
她从男郎耳上扯下素银的耳环,跨过倒在地上的男人,打算当了耳环出去吃酒。
刘禾想到勾栏那处的好饭菜和勾人的小郎,咽了咽唾沫,抬脚就要离开。
“妻主!”
声音缠缠绵绵,带着无尽的哀怨。
男郎拖着沉重的身子,一把抓住刘禾的脚腕。
“妻主,求你。”
刘禾打人不打脸。尤其是佘小郎生的格外可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明知他不清不楚的名声,只因为无法看着如此佳人青灯古佛,故而心生怜悯取了他。
自然,佘家主许出的丰厚嫁妆也是另一个原因。
刘禾此时心情正好,没有计较佘小郎冒犯的举动。
“那是臣父亲赠给臣的。妻主,求你,别拿走它。”
“什么你的她的,既然进了我家的门,便都是咱们的。女人家外出岂能没有银钱傍身。”想到这男人身上或许还有藏起来的钱,刘禾脸色由阴转晴。
“好夫人,你那里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尽显贪婪之色。平白给自己增添了几分猥琐的气质,破坏了自己宽厚的面相,叫人看了觉得恶心。
佘小郎无声落泪,什么钱财。他当初的嫁妆不都已经被妻主拿出去赌了嘛。
“天天哭丧着脸,老子的运气就是被你这个搅家精败坏的。”
说完,刘禾呸了一声,扬长而去。
…红郎扭着身子依靠在栏杆上,帕子一摇,唰唰得掉香粉,惹的路过的行人喷嚏不停。
突然被一双大手从背后死死箍住,红郎心里不慌,风情万种的转身,给了身后人一个骚气的眼神。
“哟,这不是刘娘子吗?今儿怎么来小臣这里。”
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目露仰慕的仰望着自己,刘禾心中升起一股得意来。
她把人打横抱起,招呼着侍候在一旁的侍男上菜,沉浸在一片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温柔乡中。
…佘小郎趴在地上,心脏处好像开了一个大洞。
发疼,发苦。
人早就不见影了。
想来又是去了那些个勾栏男子的住处。
想他佘小郎千百年前本是山中一小蛇,逍遥自在。每日不是玩乐,便是吐纳日精月华,期望得道成仙。
某天,他被猎人的陷阱困住,带着满身伤口逃到了一户人家的后院,被一个顽童所救。
之前的遭遇吓破了他的胆子,佘小郎在伤好之后逃回了山里,自此再也没有一刻松闲。
几个月前,他欲渡劫飞升,却心有所感,还有未了的因果在身。他就顺着感觉一路飞到了此处。偏偏佘家的小郎在外赏月,看到了他的身影活活吓死。
这下子可是犯了大错。
天上当即就聚起了劫云,吓得他变幻身形附上佘小郎的身。只是他再想出去,却是傻了眼。不知为何,他竟然和佘小郎融合了。
从那时起,他就成为了佘小郎。
也从那一晚起,外面就有了佘小郎被大蛇糟蹋的传闻。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当初的融合出了差错,佘小郎的肚子想吹了气球似的鼓了起来。那个荒谬的言论便像是有了根系似的,可信了起来。
风言风语更是嚣张。即使有佘家人的辟谣,仍是免不了平头百姓的意淫。
佘家家主早年捐钱换了一个小官来当,人家都叫她佘员外。
家里发生了这等荒谬的丑事,佘员外自然不相信,架不住外头风言风语。佘家贵男的闺誉不能因为佘小郎一人受到牵连。
名声有瑕的佘小郎自是没有好人家看得上。
佘员外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