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和阿朱两人日夜兼程,可还是晚了一步,徐长老、谭公、谭婆、赵钱孙、单正都已经遭人毒手。杀人这笔账,又算在了乔峰头上。
乔峰气恼万分,阿朱在一旁劝解道:“乔大哥,如今气恼也是无用的。我们改走水路,一定要赶在大恶人之前找到智光大师。”
乔峰点点头,又有点担心道:“这些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歇一晚再走吧。”
阿朱坚决的摇摇头:“不!知情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们不能耽搁了。”拉着乔峰上了路。两上连夜坐上了去天台山的小船。
等船行至天台山脚下,两人下了船,早有一小和尚等在山脚,见到二人,上前行礼道:“阿弥陀佛,这位可是乔施主?家师智光大师有请。”
乔峰和阿朱闻听此言,知道智光大师尚未遭毒手,不禁松了一口气。
两人随小和尚上了山,智光大师早已等候在此,见到两人合掌道:“阿弥陀佛,两位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
乔峰和阿朱也行礼道:“大师客气了。”
智光大师看向乔峰:“施主,其实你本来是姓萧的,你可知道?”
乔峰只知道自己是辽人,姓名来历毫不清楚,忙道:“请大师见告。”
智光大师缓缓道:“当日令尊绝笔,自称萧远山,称你为峰儿。我们保留了你的名,因是乔三槐夫妇收养了你,于是跟他们姓乔,称为乔峰。其实你本姓萧。”
乔峰直至今日才知道亲爹姓名,当即向智光大师跪下行礼道:“多谢大师相告。”
智光大师忙扶起他:“施主快请起。”
乔峰对阿朱道:“阿朱,从此以后世上再无乔峰,我是萧峰。”
阿朱点头:“是的,萧大哥。”
智光大师又道:“萧施主,令尊留在雁门关外石壁上的绝笔,你一定去看过了吧?”
萧峰道:“我们赶去了雁门关,可是石壁上的字已经被人铲去了。”
智光大师叹气道:“唉,当日大错已铸成,今日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说着,从柜中取出一块布来,交给萧峰,“这是当日我们从石壁上拓下来的,萧施主请看吧。”
萧峰接过来,见上面的全是辽文,说道:“大师,萧某不识辽文,还请大师赐教。”
智光大师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萧峰:“这是我们当日请通晓辽文的汉人译的,你看吧。”
萧峰和阿朱见纸上写着:峰儿周岁,携妻至外婆家赴宴。路遇南朝大盗,妻儿俱丧命于此,余也杀人数十。余授业恩师乃南朝汉人,曾立誓不杀汉人,今日一杀数十,自毁誓言,自无面目再活于人世。萧远山绝笔。
萧峰奔波数日,终于在今天明白了当年的真相,不禁心中感慨万千。
智光大师道:“当日我们以为令尊是来夺取少林经书的,才会痛下杀手。直到看到了这封绝笔书,才知道是大错特错。令尊当时已决意跳崖自尽,绝不可能再有隐瞒。而且如果他真是去少林夺取经书,也绝不会带着完全不会武功的令堂和当时只有周岁的你。”
萧峰问道:“当时到底是谁传的信,说有辽人要来少林夺取经书?”
智光大师道:“这个消息出自一个妄人之口,他存心戏弄带头大哥,想看他千里奔波,好取笑他。等事后带头大哥得知了真相,非常的愤怒,要找此人算账,此人已逃之夭夭,后来也去世了。”
萧峰又问道:“请问大师,这位带头大哥,到底是何人?”
智光大师合掌道:“万物一般,众生平等。圣贤畜生,一视同仁。汉人辽人,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在灰尘。”言罢,再无声息,竟然圆寂了。
萧峰和阿朱向智光大师行了礼,两人离开了天台山。
两人下得山来,阿朱见萧峰一路上不言不语,知他此时心中迷茫,便说道:“萧大哥,我觉得,智光大师圆寂前说的几句话很道理,也和我一直和你说的是一样的。汉人和辽人都是人,都有好人和坏人,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当日雁门关一战,其实死伤者皆是无辜。中原武林以为辽人要来夺取经书,所以设伏劫杀,保家卫国,这没有错。你父母族人无端枉死,也是无辜。真正有错的就是那个传假消息的人,可是他已经死了,也就无从追究了。当年参加雁门关一役的人大多已经死在了那里,埋骨异乡,剩下的人如智光大师和赵钱孙,也是半辈子都活在愧疚当中。是非恩怨到如今可以放下了,了结了。”
萧峰道:“阿朱,你说得不错。可如今中原武林都以为我是杀养父养母、授业恩师和一干人等的凶手。就算我愿意放下恩怨,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阿朱点点头:“那个带头大哥,这个大恶人,为了掩盖真相,又杀了这么多人,还嫁祸于你。所以萧大哥,我们一定要找到这个人,还你清白。然后江湖的恩怨就和你再无相干。我们就回塞上去牧马放羊。”
萧峰眼前一亮:“不错,如今马夫人是唯一的知情人了,我们现在就去信阳找她。只不过,阿朱,又要辛苦你千里奔波了。”
阿朱笑着摇摇头,两人牵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