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向来讨厌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好比中午那顿饭,虽然菜品精致美味,但余声一直在桌对面高谈阔论,她也只有忍着心头的烦躁点头附和,还要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晚餐就不一样了。
哑巴埋头吃饭,除了咀嚼和呼吸,他的嘴巴也不能干别的了。
偶尔的视线相接,他都会匆匆咽下嘴里的饭,然后匆匆移开视线。陈默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始终亮晶晶的。
她很满意,真的很久没有这么安安静静地吃过一顿饭了。
高歌做的菜口味偏淡,口感并不算惊艳,就是最最普通的家常味道。陈默本想就此点评几句,却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也没有恭恭敬敬等着她吹毛求疵的主厨和服务生,今晚招待她的每一道菜都是主人辛苦烧出来的,于是她闭嘴继续干饭。
要不,索性再客套地夸他几句?毕竟他开心了,等到了床上,她也会开心的。
正要开口说“好吃”,高歌突然站起来,又快步去了厨房。陈默很快就听到了微波炉的“叮叮”声。高歌端着另一只盘子快步走来,放在她的面前。
那是一盘热气腾腾的烤鸡腿。
刚才在菜场买的,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他打着手语解释完毕,回到她对面坐下。
陈默盯着烤鸡腿,好半天没说一句话。
高歌揣摩着她的表情,终于放下筷子比划:不喜欢?
陈默摇摇头,夹起一只鸡腿放进碗里:“喜欢。”
他看着她,眼睛亮亮的,仿佛可以代替嘴巴表达此刻的开心。
于是陈默勾起嘴角,手指虚握着在嘴边晃了晃,摆了个“喝”字,见高歌正要拿起桌边的饮料,她又飞快地比划出“啤酒”手势。
高歌收回手,看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犹疑。
“酒”字还被她勾起的食指按在唇上,纤长的手指缓慢地划过下唇,陈默微微张开嘴,轻轻咬住手指,就那样含在嘴里,抬眼直勾勾地望着他,等他把酒拿来。
高歌无声叹气,投降起身,转身去拿酒。
***
打开拉环,麦芽酿造的快乐香气扑鼻而来。
陈默捏着铁罐向高歌伸过去:“辛苦啦。”
他愣了一下,赶紧拿起酒,小心翼翼碰了一下她手里的罐子。
有了酒,这顿饭就有了更多的滋味。可是陈默发现,高歌只是稍稍沾了点儿酒沫子,根本没怎么喝,就像不会喝酒的人在敷衍陪同一样。
呵呵,可是卧室里的玄机早就出卖了你哟。
一罐下肚,陈默故意问他:“不喜欢喝酒?”
他的表情像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般,似乎还在犹豫什么。于是陈默又拿起酒碰碰他手边的罐子:“果然,乖孩子长大了,还是乖孩子。”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已经抓起一罐啤酒,有点豪迈地灌进了喉咙。
陈默扯扯嘴角,心说,你还处在叛逆期吗?
为了待会儿的微醺状态,陈默小口小口地控制着进度,对面的高歌就不同了,头一仰,咕嘟咕嘟,又一只罐子空了。
于是他起身再次走向冰箱,这次抱来了更多的酒。
一罐接一罐,高歌的醉意越来越深,直视她的眼神也越发大胆。他的目光从回避到直白,最后竟变得轻飘飘的。
当陈默打开第三罐时,高歌身边的空罐子已经数不清了。
她有种预感,高歌好像想向她表达什么。
毕竟他们已经有了那种关系,就以往的经验来说,当事人都会深陷其中,然后被她一脚踢开。
总之,先看看他壮了胆之后怎么说吧。
陈默得意地想着,然后,高歌就倒了。整个人伏在餐桌上,一动也不动了。
服了啊,怎么会有人用啤酒把自己给灌醉的?难道,陈默抠着手指,心中不停打鼓,难道高歌早就看穿了她今晚的目的,才故意匆匆灌醉自己从而逃避?
什么嘛。
陈默起身走过去,轻轻推了他一下:“高歌?”
没有反应。
于是她加大力道,用力搡去,差点就把他掀下桌子,他依旧无动于衷。
真的醉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陈默顿时有点生气。
她心一横,连拖带拽把人弄回了卧室的床上,最后几乎是扔大米袋子一样把他甩了上去,而他依旧闭着眼睛,在醉梦中发出均匀畅快的呼吸。
无语。
可他喝醉以后的睡脸,倒还算是迷人。陈默低头看着他的脸,气消了一大半。
心里不停骂骂咧咧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侧躺在了他的身边。手指划过锋利的眉骨,高高的鼻梁,指腹最后贴在了他的唇瓣上,伴随他的呼吸频率一起一伏着。
上唇很薄,唇峰分明,带着锐利的冷感,下唇要更加厚重温和些,很适合轻轻咬住,然后用力吮吻。
陈默出神地观察着高歌的嘴巴,心里突然有了些冲动,思索着要不要尝试一下。
还是算了吧。
她迅速提醒自己只是来单纯睡个觉的,她不恋爱,任何人都没有和她接吻的特权,没必要把事情变得复杂。
略微偏移的目标很快又回到了冷漠的准线上。
现在还早,才七点刚过,等他酒醒之后还有大把的快乐时光。于是陈默起身离开卧室,从玄关拿了钥匙出门。
买套这种事怎么变成由她去做了?下楼的时候,陈默越想越气。
***
回来还不到八点钟,餐桌上吃了一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