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此刻只动一下便觉得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他咬紧了牙关,提着一口气跨过门槛,随后待李世庆在上首的位置上坐定后道:“奴婢今日头回上值,故而先来司礼监给掌印请安。”
李世庆和善地笑了一下:“不必这么客气,陛下钦点的让你总督东厂,这可是天大的福分。”
“陛下圣恩,奴婢没齿难忘。”贺怀言一边说,一边行了一礼。
“既已入了司礼监,那往后你便也随他们一般,唤我一声干爹吧。”李世庆喝了一口茶。
这在其他人眼中求之不得的好事,轮到贺怀言却沉默了。
他忍着疼,缓缓跪了下去,字字清晰地道:“家父乃被判枭首之罪臣,奴婢亦是戴罪之身,还望掌印恕罪,奴婢实属不敢改这个口,以免毁了掌印的清誉。”
今日这三番两次的折腾他本就是为了给他个下马威,却不想他竟寻出了这么个由头,弄得李世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一旁的一位秉笔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道:“我等可都是费尽心思才得了干爹青睐,却不想这等好事竟也有人无福消受。”
李世庆揉了揉眉心。他们清楚这位新上任的厂臣多半是长公主那边的人,因此本是想认个亲好让他同司礼监站到一起,可这位摆明了是不太愿意的。
摆了摆手,李世庆清清嗓子:“好了,你且先去东厂吧。”
贺怀言应了一声,撑着地起身,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司礼监的值房后,贺怀言整个人便瘫了下来,靠在宫墙上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也不断地结出汗来,整个人脸色煞白。
“贺……厂臣,您没事吧?”一个女史小跑过来,扶住了他。
贺怀言抬头看了一眼,是之前在混堂司时常来给他送吃食的尚食局女史钱思韵。
钱思韵倒也不是刻意讨好他,而是因为从前在宫外时贺怀言于她有恩,秉着报恩的心思,再加上贺怀言身份特殊常会被人欺负,她之前便对贺怀言多有照拂。
“我这里有一些点心,你快吃一点。”钱思韵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做成的小包裹来。
贺怀言却没有接过:“多谢姑姑。我在这歇一会就好,你不必费心了。”
“我瞧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吃几块吧,吃一些更有力气点。”钱思韵打开了包裹,显露出其上几枚精巧的糕点。
贺怀言还要拒绝,便听见身后有人道:“厂臣吃几块吧,别一会连走去东华门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还要怎么去东厂办差?”
贺怀言顿了顿,转过头,目光下意识地往来人身后看去。
陈吉瞟了他一眼,出声道:“找什么呢?”
贺怀言收回目光看向他,摇了摇头:“没什么。”
“陈少监。”钱思韵往后稍稍退了一点。
“你不在尚食局当值,跑来司礼监这里做什么?”陈吉蹙了蹙眉。
钱思韵将手里的糕点重新包好,塞进了贺怀言手里,随后说:“我也是路过的,正巧看见厂臣好似有些不适,就过来看看。少监你来了就好,我这便继续办差去了。”
钱思韵走后,陈吉看向贺怀言,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殿下怕出什么岔子,遣我过来看看,顺便送你去东厂的值房。”
贺怀言听着一愣,陈吉却已经走到他身旁,扶住了他的胳膊,以方便他借力。
“多谢。”贺怀言轻声道。
“谢殿下吧,”陈吉回答,“把殿下交代的差事办好,比什么道谢都管用。”
两人一路走到东华门,陈吉放开了贺怀言,让他独自前往东厂,而自己则折身往长春宫的方向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