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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玉竹不由笑道:“三姑娘都快要及笄了,还这般小孩子脾气,以后嫁入婆家可怎么当家,让下人信服呀?”
云沁脸色大变,缓缓坐直了身。
她咬了咬唇,道:“二姐姐,前几日文竹去母亲屋里送东西,在门外听到父亲和母亲谈起了我。”
她眼眶泛了点红,微微垂下头,“他们好像在帮我相看……”许是她觉得有点碍口,默了片刻才艰涩开口道,“我的……未来夫婿。”
云初浑身一僵,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
“我听人说,那丁家的三郎在外面的名声很不堪。二姐姐,这是真的吗?”
她抬起头,有些求救般地望着云初。
云初朝她勉强扯出一抹笑,手中的帕子却被她攥得死紧。
“傻丫头,相看也是要看好几家的,哪有看一家就成的。”她顿了顿,宽慰道,“你且放宽了心,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你所嫁非人!”
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云沁长长舒了口气,扑进云初的怀里搂住了她的脖子,一旁的文竹摸了摸胸口感叹道:“少夫人这么说,奴婢也就放心了。”
云初眼眶一热,细细密密的酸涩感瞬间袭上心头。
三妹妹竟为此事忧心了那么多天。
说来说去还是父亲和邢氏太不把她们三姐妹当回事。
为了云家的利益,大姐在三年前嫁了个混账东西,日子过得不舒心,她断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三妹妹落入同样的境地。
邢氏本就不是她们姐妹三人的生母,便是在父亲眼里,他的亲生女儿也不过是为他所利用的棋子罢了。
纵使父亲再唯利是图,只要她一日还是侯府的世子夫人,父亲就不会、也没胆量在没得到她首肯的情况下将三妹妹嫁给丁家那个纨绔哥儿。
走出云家宅门时,外头已下起了雨,不过片刻,豆大的雨滴已朝油纸伞砸了下来。
早起时云初便隐隐觉得腿疼,这会儿腿愈发疼得厉害,像针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扎着她。
玉竹见她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心知她定是腿疾又犯了。
“少夫人,不如先去医馆里看看吧。”
云初透过雨帘打量着天空。
天色已晚,倘若去了医馆再回侯府,怕是早就天黑了。
“算了,时辰不早了,一来一回地太费时,还是赶紧回侯府吧。”
“可是您的腿……”玉竹终是忍不住吐露了半句,怕伤到云初的心,又堪堪止住了话头。
云初朝她递了个安抚的眼色:“不碍事,回府后你拿药帮我敷一下便是了。”
她的腿疾其实看不看大夫也无甚差别了,还不如早些回府,敷过药也就能少疼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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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她和裴源行所住的听雨居,她坐下后,低声叮嘱玉竹:“拿着钥匙去我库房里取一些燕窝送去祖母和母亲屋里,就说是母亲托我带回来的。”
玉竹接过库房钥匙,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那些可是少夫人私人库房里的东西,哪样不是少夫人用她自己辛苦积攒下来的私房钱买来的?
云初见她站着不动,忙催促道:“快去吧。”
“少夫人,那些都是你用自己的私房钱买来的燕窝,为何平白送给旁人?”
不是她小气,只是这侯府上上下下,又有哪个给过少夫人好脸色了,凭什么将这些好东西随便送人。
便是拿来喂狗,也好过便宜了侯府里的这些人!
“母亲虽话不多,但待我这个儿媳妇一向不薄,送些燕窝给她补补身子也是应当的。”
“至于祖母……”云初的脸色平平淡淡的,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若是哪个嘴碎的多嘴说了什么,让祖母知道母亲得了燕窝她却没有,依着她的性子,怕是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了。”
玉竹鼓起了腮帮子:“奴婢晓得您的意思,奴婢不是不舍得将东西给太夫人和侯夫人,但太太哪里给过您什么东西了,干吗让太太当这个便宜好人?那可都是少夫人您用自己的银子买来的燕窝,您不会自己做这个人情吗?”
云初:“趁现在雨下得小,去库房里找找,早点把燕窝送过去吧。”
玉竹知道,少夫人这是不打算再提此事了。
她刚要退下,云初又倏然喊住了她:“别忘了撑把油纸伞,莫要淋着雨了。”
待屋里只剩下云初和青竹,青竹开口劝道:“玉竹一向性子急,心思单纯,有时说话没个分寸,但她也是一心向着少夫人的。”
云初眉眼温柔地冲她笑了笑:“我知道,谁待我好,我心里都清楚。”
她缓缓将视线投向了屋外,雨更大了。
玉竹的憋屈她都懂,她自己又何尝甘愿让邢氏平白当这个好人,可侯府人多口杂,侯夫人刚送了一支人参给她,五姑娘便急着对她闲言碎语了。
云家的地位自是没法跟侯府比,可云家并不缺钱,何必在一些能用银子买来的东西上贪侯府的便宜,白白落人口实。
青竹比玉竹心细,瞧出来云初心情低落,忙另找了个话题,免得云初心里越发不好受。
“少夫人,太太送您的那两件寝衣,您打算如何处置?”
云初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淡淡道:“将衣裳收起来吧。”
将寝衣收下,不过是为了应付邢氏罢了。
莫说她不屑用这种法子去讨好裴源行,即便她肯撇下颜面用这法子讨他欢心,想必也只会适得其反,令他越发不待见她。
云初再清楚不过,若说这世上有什么最让裴源行嫌恶,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