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按捺不住地开了口。
“太子，您还记得父皇说得话吗？”，景池的模样还是和以往一样，一样的嚣张。
“记得。”
“无论如何，你都杀不了我。”
“那又如何？”，景渡的眼神没有片刻的变化。
似乎在他面前站着的人如同木桩般，惊不动他的半分涟漪。
“这仇你是报不了了。”，景池嘴角一勾，带着几分的得逞道。
便开始讥讽道：“那些人的命不过是蝼蚁一只，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
他抬起手，勾起地上的枯草，在手指间上下碾压，如同碾压那蝼蚁般，顷刻间便坠落在地。
而后挑眉继续道：“您看，这便是下场。”
景渡原本毫无波澜的内心，在他刻意的激愤之下，升起轩然大波。
猛地抬步上前，一把擒住他的脖颈，右手开始暗暗发力，直到景池的面庞泛起惨白，开始抵死挣扎。
景池的双手紧紧叩住景渡的右手，指痕划进他的手背之上。
带起一条血痕。
却极为嚣张地用口型蔑视道：“你动不了我！”
可手下的阻拦没有片刻的停歇。
他也是怕死的。
当这个念头在景渡的脑海中形成时，他松懈了下来。
所有的理智慢慢回归。
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冷眼看着景池狼狈的模样，而手背上的抓痕被他刻意忽略了。
直到景池恢复之后，才缓缓道：“杀了你的惩罚太过轻率，我要你长长久久的活着，为你所做的一切赎罪。”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或许到时，死便成了你最奢望的事了。”
长久的静默在牢狱中停滞，景池不怒反笑道：“哦，那我便拭目以待！”
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开始放声大笑。
阴恻恻的笑声在牢狱中回荡起来，其中还掺杂着鞭挞声，以及其他刑犯的惨叫声。
一时之间，吵嚷至极。
魅惑如厉鬼，充斥着景渡的耳边。
“既如此，不如去见见你的死士？”，哪里是死士，不过是愿意抵死相护的“忠臣”。
听到这里，景池的瞳孔在刹那间放大，神态也不如方才嚣张。
他低声反驳道：“太子，您所说错了，他们不过是罪魁祸首。”
“在你心中，他们这是罪有应得？”
景池慢悠悠地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可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谋划着，如何让自己从这件事情中撇清关系，甚至觉得那些愿意用生命来护着他的人都是“应该的”。
景渡心中大骇，他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三弟竟然长成了面前的这副模样。
不消片刻，他便转了念头，开始顺着景池的想法道：“那便去看他们最后一面吧，毕竟人之将死，也有诸多的心愿未了，或许你们主仆还有许多的话未讲完。”
景渡刻意加重了“心愿”这两个字，为的就是能激起他的同情心。
“可以。”，景池沉吟了片刻，终是慢慢同意了。
一行人开始朝另一间牢房中走去。
其实两件牢房相隔得不算太远，也就两个拐角的路程。
可在这阴暗的牢狱之中，只能看到墙壁上燃燃烧起的蜡烛，哪里还能看见旁的东西。
等到了陈固拓和何尧章所处的牢狱中时，景渡没有进去，而是转过身，和身后的景池招招手，便开始朝一旁走去。
似乎是要会辟些什么。
景池怔愣住了，他看了看正闭目养神的陈固拓，终是于心不忍的走了进去。
缓慢的脚步声踏过地上的枯草，慢慢站定在陈固拓的面前。
此时一人垂下眸子，一人抬起头，目光相对，却相顾无言。
景池不忍直视，匆匆移开了眸子，朝一旁的角落看去。
不忍看到陈固拓眼神中的刚毅和坚定。
终是陈固拓先开了口。
他恭敬道：“殿下当年的怀才之情，让固拓感怀至今，只是今后不能长陪殿下左右。”
说到动情之处，他的眼中隐隐闪现着泪光。
却在眨眼间隐没了下去。
陈固拓站起身来，朝景池行了跪拜的大礼。
匍匐在地，闷声道：“知遇之恩，小人无以为报，唯有……”
他猛地站起身来，足下蓄了力气，朝一旁的手握长刀的侍卫上撞去。
直到那长剑贯穿他的血肉，他才释然的笑了。
当年的知遇之恩，才让他走到了今天，这一世便足矣。
陈固拓用尽全身力气，将涌上来的血意往下压了压，故作轻松道：“殿下，一路……珍重，微臣……”
最后的几个字没有说出来，可景池也能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