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主动关注络的消息,甚至当别人恶意揣度时,他也渐渐麻木了。
直到先皇驾崩,上京中的流言蜚语才慢慢平息。
只是这些迟来的沉默,已不再重要。
周焕生遵从了家中的联姻,娶了姚家女子,企图脱离自己言不由衷的本心。
那日婚礼隆重,长街十里红妆,周府灯火通明,白如长昼。
他眼中却无半点喜悦之情,如提线木偶般行礼、拜堂,直到一团模糊的靛蓝身影从周府门前闪过。
周焕生的脸色开始骤变,他想着若是能见到络,自己定会质问她为何没有遵守承诺。
明明她走时只带走了背篓,看样子定然是会回来的。
为何他等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络的来信,反倒是上京的流言如野草般疯长了起来。
等他再看到那个人时,才发现她不是络。
讲到这里,周焕生的语气有些寂寥。
沈云棠脸色浮上一抹燥意,他总要将当年的真相告知于周焕生。
便开口道:“她来了。”
“她不会来的,那个人不是她,她……怎么会来呢。”周焕生的语气越来越低,直到成了呢喃。
他的脸色带着明显的惨白,突然,他猛地站起身来。
“是她,是她先违背的承诺。”
沈云棠:“重要吗。”
是啊就像是沈云棠所说的,重要吗?周焕生扪心自问道。
随即他面色寡淡,执起茶盏的手开始剧烈的抖动,可周焕生就像是较劲儿般,硬逼着自己把这盏茶递到嘴边。
茶盏开始剧烈晃动,上好的茶水沿着杯壁四下流淌,直到最后一滴不剩。
周焕生叹了一口气,继续将多年前发生的事给讲了出来。
元贞八年,圣上母妃得重疾,寻访天下名医无果,最后下一道密旨,请周焕生于宫中治病。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另有隐情。
上京之事他总归是知晓一些,所以行事便愈发谨慎。
可那日的药有问题。
周府得密旨于宫中行医问诊,为冷宫的太后治疗旧疾。
这旧疾可不似明面上那般简单,周焕生为人谨慎,在问过脉之后,脸上的神情就是一幅淡然的模样。
直到他跟随着圣上朝书房走去,他才知晓此事并没有他想象的简单。
“太后身体如何?”皇帝一身明皇色龙袍,端坐在九五之尊的高位上,脸上的笑容似笑非笑。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匍匐在地上的周焕生道。
“回圣上,太后乃心病。”
“心病?说来听听。”
周唤生惶恐至极地扬起头,慢慢道:“太后心中积郁已久,若用药石,恐怕不能根治。”
“用何物方能根治。”
圣上锐利的长眸,紧紧地盯着地上的周焕生,如看待一个猎物般。
片刻后,才爽朗的笑道:“上京许家世代以贩药为生,若有缺少的药材,可命许家人送入宫中。”
周焕生得了指令,便从宫中退了出来。
后来,两年内,他断断续续地往宫中进出数次,只为了能医治太后的心疾。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从最开始的自信慢慢,到后来愈发的不敢下药。
他知晓太后这病,有人在其中作梗。
却不愿插手宫中事,只想着速速将病医治好了,便能从皇宫之中全身而退。
忘却了深宫乃是食人不吐骨头。
在最后一次医治时,太后服下了周焕生开出来的药,如往常一样陷入了熟睡。
他见状便将悬着的心给放了下来。
等他从宫中回到家时,周府已经被军队给包围了。
为首之人他从未见过,只是他手中拿着的令牌分外显眼,是天家之物。
那人见到周焕生归家,便下令将他捉拿。
周焕生还未知晓事情缘由,便被押在地上。
反倒是姚家女性子强硬,她冷静地询问道:“敢问官爷,周家犯了何事?”
熟料那为首之人冷冷地瞥了一眼,略带嘲讽道:“你们好一个夫唱妇随,如今太后已经薨了,你们便是狡辩也无人会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