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傲一想到昂沁极有可能扔下她回家了,火气直升天灵盖,便腾腾腾地踩着碎步,脚丫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却丝毫没察觉。
没走几步,终于看到贴墙站着的昂沁。
昂沁远远地听到了脚步声,循声看去,视线便和时傲撞到一起。
时傲下巴微抬,傲娇地说:“你不会以为我是出来找你的吧?怎么可能!”她冷哼了一声,便又踩着小碎步折返回去。
昂沁看着她嘴硬又笨拙地解释的样子,自言自语道:“莫名其妙。”
时傲回到治疗室后,在病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她腾地坐起来,拿起一旁的筷子,将蛋炒饭喂进嘴里。她一边吃,一边低声咒骂,“真的很难吃!”
可是她不能跟食物过不去是不是?它也不想被做得这么难以下咽呀!所以今天时傲决定大发慈悲,将它们统统消灭。
吃完最后一口辣椒炒肉,时傲打了个饱嗝,仍不忘说一句:“太难吃了!”
一旁的病友们被她的样子逗地哈哈大笑。
昂沁估摸着时傲快要输完液了,又回到病房里。原本聊得火热的三位病友,一个已经输完液走了,剩下两个也早已睡下。只有时傲睁着眼睛,一直盯着药水瓶。
余光瞥到昂沁时,时傲将脸侧到一边。
见药水已经见底,昂沁决定去叫护士,转身时,视线瞥到原本被放在柜子上的饭菜。
透明餐盒里满满一大碗米饭已经被吃完,就连被时傲说成是涮锅水的鸡蛋汤也都被喝了,昂沁挑了挑眉,不是说不吃吗?
时傲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嘴硬地说:“我可不是因为你才吃的!浪费粮食可耻,知不知道!”
昂沁什么都没说。
时傲意识到自己接二连三被昂沁无视,挫败感蹭蹭蹭地往上升。她盯着昂沁宽大的背脊,像是要用眼神,在他身上烫出洞来。
木头昂沁!臭昂沁!不说话装酷是吧?他到底哪里帅了?蟋蟀吧!
这次换了个女护士,她手脚麻利地替时傲拆了手背上的针,又交代几句医嘱,便离开了,全程没多说一句废话。
这次时傲不再需要昂沁帮忙,她动作迅速地套上外套和雪地靴,一切准备好后,也不对昂沁说话,只顾着往外冲。
她比昂沁先走到吉普车前,双手环胸,嘴巴翘得能在上面挂个油壶。她见昂沁慢条斯理地走到主驾驶前,等他按下车钥匙时,她便用力拽开车门,跳到副驾驶座上,腾地一声合上车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和几个小时前病怏怏的需要昂沁背着下车的样子,判若两人。
时傲还在生气,眼睛瞄了一眼后视镜,昂沁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情绪,仿佛她说的话,她的行为举止,没有给这个男人造成一点影响。
他就像脚下这片草原,该长草的时候长草,该下雪的时候下雪,一年四季,遵循着大自然的既定规则,除此之外,不再有更多情绪。这把时傲气得牙痒痒。
她咳嗽了一声,说:“把你二维码给我,我把药费和饭钱给你。”她身上这会儿没有现金。
昂沁淡淡说道:“我没带手机。”
时傲有些不耐烦,“好吧!”
车子里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时傲腾得直起腰,看向昂沁,“你不会以为我要加你好友吧!”
昂沁的语气仍旧很平静,“没有。”
他越是这样冷静,时傲越是抓耳挠腮地难受,她抬高声音,“没有就没有,我也不想加你好友!”
昂沁用余光扫过时傲,他发现这个女人总是像皮球一样气鼓鼓的,好像有发泄不完的脾气,像一个心智不完全的小孩。因为是小孩,所以他不打算和她计较。
时傲意识到她输了。不管是气势还是心态上,她在昂沁面前都输得彻彻底底,这家伙除了偶尔被她激地皱一皱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多余表情给她。
时傲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没有刚才的气势。她沉默地望向远方,吉普车的车窗因为冷气,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雾,苍茫的景色便在车窗上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时傲突然意识到,她已经离开首都1个月了。
回去的路上,因为时傲不再讲话,而昂沁本来就沉默寡言,整个车程两人都没再有任何交流。
两人从镇上回到伊敏河畔的家时,太阳已经下山,阳光悄悄藏了起来,天空像一只不透明的黑色塑料袋,倒扣在大地上。
西苏木的路上没有路灯,去年就有人开车时,撞死了谁家三只羊羔,最后赔了牧民1000元,所以昂沁开得格外小心。
没多久,吉普车停在德布家门口,一直焦急等待的拖娅看到汽车灯光,便走了出来。看着时傲完好无损地从车上下来,拖娅开心地拉起她的手,“你终于回来了!看到你平安无事,我真开心!”
时傲也跟着笑了笑,说:“拖娅阿姨,我可以在你家多住几天吗?等我身体好了,再麻烦德布大叔送我去巴彦托海。或者我给你钱,当作这几天的房费和伙食费。”
拖娅笑着摆摆手,“哎呀!不要钱!不要钱!你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拖娅又抬头看向站在车头前的昂沁,“还没吃饭吧?先去家里吃饭吧!”
昂沁惦记家里一下午没喂草的牛羊,摇了摇头,“我得回家一趟,圈里的牛羊没有喂。”
拖娅哦了一声,“那你喂了牛羊便过来吃饭,今晚就不要再一个人吃饭罢。”
昂沁点点头,将吉普车的钥匙交给拖娅,“德布的车子修好了,麻烦您将钥匙交还给他。”
昂沁转身走进黑夜里,只剩下皮靴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