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道:“我还没吃早餐呢,不想喝酒,后面小冰箱里应该有酸奶,你帮我拿一盒吧。”
小穆去翻冰箱,俄顷,取出一杯原味的Smári给我,还注解道:“听说这个牌子要吃原味的,奶味和口感都不错。”
啧啧,还真是什么字都认识,没吹牛。
我拿个小勺舀酸奶吃,好奇的观察小穆自己喝什么……神奇,他居然不嫌麻烦,给自己调了一杯曼哈顿鸡尾酒,手势之纯熟,仿佛之前一直就在干这行似的。
他见我吃惊得端着小勺忘了舀酸奶,继续注解道:“我听说过这种酒,这个小酒吧里刚好材料都齐,忍不住手痒想试试,其实我不知道味道调得对不对,你要不要尝尝?”
靠听说就能调这种鸡尾酒?你是神仙吧……想骗我喝酒可以直说。
我表示不上他当,摇头婉拒:“我没喝过,不知道啥味儿。”
他不强求,自己试了一口,评价道:“口感挺强烈的,应该没调错。”
装神弄鬼。
我突然有些反感,就说:“听卜杜说你和你家小弟常年在外面跑,大抵也见过些稀奇,其实我才真叫土包子,且不懂这些风花雪月的调调儿,你把这品味显摆给我,恐怕是俏眉眼做给瞎子看了,怪浪费的。”
他顿了顿,没接我的话,顾自又品了口酒。
我有心继续刻薄,奈何对方不接招,不好再往下说。
静了一会儿,小穆说道:“兰小姐,我有件事想请教你的意见,和林子结婚可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刚才听你说,林家在圈里是有身份的,规矩不能坏……虽然叔叔阿姨都说不用我准备什么,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我需不需要为林子准备什么东西?”
我存心找别扭,问他:“最该准备的,不应该是你对林子的真心吗?你真的对林子有感情吗?什么叫……和林子结婚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
小穆笑笑,说:“昨晚我想了很久……我得到一个启示。”
我搭腔问:“什么启示?”
小穆却反问:“兰小姐,这同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去……这个乡巴佬,你懂不懂娶老婆之前需要先讨好老婆闺密的规矩?
不过,照林子的那个心劲儿,估计要想继续和婚后的林子保持交往,我这个闺蜜还得倒过来讨好她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丈夫吧?我蓦然意识到我的确在整件事里只是个外人,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去他的,我这个外人才没必要非得讨好这个装神弄鬼的乡巴佬。
我专心吃着酸奶,冷淡地说:“行,同我没什么关系,你想要跟林子结婚,自己去问问林子想要什么呗。”
小穆好整以瑕地说:“我觉得应该问问你,是因为,我想我需要为林子准备一份重新开始的生活……你认为,我该不该在婚礼前把小木兰送给别人?”
“啪”的一声,我手里的酸奶盒子,笔直跌落在吧台上,四处飞溅。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相当恍惚,以至于我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自己象是坐在过山车上,呼啸旋转,全来不及仔细思考,只能顺势而行。
那一日,小穆竟然同我商量小木兰的去留,我一听之下就乱了章法,除了热切表示我无比乐意替他照顾小木兰之外,就是眼巴巴顺着他的话往下接,生怕他会改变主意……狗腿得让我自己事后回想起来都十分汗颜。
总之,只要小穆肯把小木兰托付给我,天塌下来我都愿意替他撑着。
仔细想想,小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算靠谱,他一个大男人,本来就照顾不好那么小的婴儿,娶个新媳妇可不是聘个月嫂,而且林子也不象会照顾孩子。小穆替林家考虑,觉得应该尽快先找个人家安顿小木兰,按林总夫妇的想法,月底就要举办婚礼,时间很紧张,不可能有谁能分心来看顾小木兰。
小穆很恳切地对我说,他想把穆爷爷和小木兰都托付给我,由我照顾他们到婚礼完成之后,我没口子答应,下巴快要点到地上去了……小穆郑重其事地表示:之所以他要先跟我商量,是因为他没有一分钱抚养费可以拿出来,我不但得替他全心全意看顾老人和孩子,还得自掏腰包解决他们的生活所需,问我是不是能接受。
小穆完全是自来熟,毫不客套地讲:“兰小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若是应承了我,就需亲力亲为,不可以把孩子和老人扔给保姆或者看护,自己完全不管,你能答应我吗?”
事后,我曾把这话原样学给我嫂子听,我嫂子旁观者清,评价说:“阿珠,你真是爱煞了那个小女孩吧,别人一眼就看出来啦,他这么说,无非就是要砸实你全听他的安排,估计你当场想也没想答应了吧?”
我嫂子自然猜的全中。
我没生过孩子,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小木兰似我骨中之骨,血中之血,从我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不愿意再让她离开我的身边。
奇怪吗?
也没多奇怪吧……那天下午,我把穆爷爷和小木兰一起带回家去,正好赶上一堆亲戚都在,大伙儿齐齐惊掉了眼珠儿,七嘴八舌问得我头晕症都快犯了。
还是我奶奶,象个活神仙一样,笑咪咪及时拦住大家伙儿,说道:“我们阿珠终于开窍啦,晓得对喜欢的人好。这是喜事儿……你们别东问西问的,更别瞎出主意。都听我的安排,阿珠带着孩子、还有孩子爷爷,就在我们这家里住,别小看你奶奶我啊,我还能帮着带呢。妥妥的,绝对委屈不了孩子。哎呀,我得念句佛,小阿珠长这么大,心就没归过位,可巧儿今天算归位啦,佛祖保佑,阿弥托佛”。
听我奶奶的意思,是说小木兰是如我之心呢……这比喻真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