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刻颈部的伤口一直在隐隐作痛。
他们是同一个人，又是不同的个体。
云初晓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
【当然了。】
系统没有察觉少女的情绪异常，祂只以为她是在怕黑。
云初晓本身年纪就不大，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防止她一来就被云府的那群垃圾送出去，系统特意调低了她的年龄，如今的她才十五岁。
年幼的外表加上无害的神色，系统完全没想过她会有什么复杂想法。
说来也怪，这里明明是最繁华的地段，明明是大中午的日头，这个小巷也依旧昏暗。
仿佛有什么阵法在阻挡阳光接近一样，放眼望去，只能模糊看到一些灰蒙蒙的不明东西。
系统前不久来过一次，知道这就是些乱七八糟的箱子桶什么的。
【初晓不要怕，就是些被扔掉不要的铁箱子和木桶而已，这个世界虽然有鬼修，但也是非常少的存在。起码这里就没有。我还可以在前面给你探路！】
“……好。”
得到肯定的云初晓安了一半的心，抬步走了进去。
巷子很长，再加上她的步子并不快，云初晓一口气走了十分钟才走到了尽头。
……她终于看到他了。
眼前的少年沉默地低着头，靠坐在墙角处，一双长腿散漫地微微弯曲着，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好像一只被弃养的猫咪。
听到脚步声的少年抬起了头，出乎系统意料的是，他并没有露出前不久面对祂时的攻击性，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神色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攻击性，目光牢牢锁住了站在他眼前的少女。
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少年只是盯着眼前的人，却没有任何表示。
【初晓不要怕，我会在你眼前开一个辅助瞄准器，你拿着匕首刺进去就可以，眼前的一切也会打上马赛克，你不会看见任何可能会让你不适的东西。】
系统晃了晃身体，有些不太适应眼前这种诡异的氛围，开口打破了平静。
云初晓没有说话，但终于动了。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蹲在了少年面前。
两个人本就是同一个灵魂分裂成为了两个人，系统所谓的绑定也是属于他们两个的，所以他不但能看到半空中的那个光团，他也能听到系统刚才说的话。
可是少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对系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少女的接近也没有激起他丝毫的攻击性，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云初晓缓缓伸出了左手，眼前的人不闪不避，仿佛她做什么他都接受。
就在系统准备“辅助”的时候，少女却轻柔地用手帕擦了擦少年的脸颊。
……啊？
系统一时间有些搞不懂初晓的想法，祂茫然地停顿了一下，想开口问，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被祂从异世界拉到这里的一个女孩而已，为了成功，祂做了充足的准备，自然明白她是一个在法律法规中长大的人，和这里强者为尊的法则完全不一样。
也许她只是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系统做不到催促她马上杀了眼前的人。
所以祂几次开口，还是保持了沉默，没有说话。
时间还早呢，不到最后一刻，祂也不愿意去逼迫一个女孩动手。
*
云初晓对于系统的想法一无所知，此刻的她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少年身上。
在看到他以前，她做了很多设想，走在最繁华的地段当中，她却游离在热闹之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他会是什么模样？收到她的安抚时他是怎样的心情？感受到她的恐惧时他是怎么看待她的？乞儿的经历是怎样的呢？他知道系统要她杀了他吗？
……
太多的问题，云初晓都想得到一个答案。
但当她真的踏进这条小巷，一步一步走到最深处，看见依靠在角落里的少年时，一切的好奇和疑问都被挥散了。
十几岁的少年一身的伤，明明该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在颠沛流离，整个人很瘦，衣服上到处都是血的痕迹，眼神疲惫又紧绷，但却在看清是她后收起了所有的防备。
“……是不是很痛？”
云初晓自认为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她虽然没有强健的体魄，但她有着最坚毅的心。
她不喜欢眼泪，人生十九年，再痛再孤独都没哭过。
病痛无法击溃她，亲人的漠视也不会让她自暴自弃。
可是在看到少年后的第一眼，云初晓的眼眶就开始泛酸。
她没有流泪，但双眸中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少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直到少女蹲在他的身前，他才看清她脖子上缠了纱布。
……怎么受伤了？
他张嘴想问，却又发不出一声。
等云初晓把他的脸擦干净后，整张帕子都已经脏了。
但她并不在意，随手把帕子扔在了地上，扯开脖颈处的纱布。
虽然周元给的药膏是最好的，但她用的是自己房间里那些药，见效自然很慢，纱布拿下的瞬间，就有鲜血隐隐涌出。
血迹并不多，却刺痛了少年的双眼。
他恶狠狠地看向了空中的系统。
本体会受伤怎么看都是祂没有保护好的缘故！
云初晓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她借脖颈的伤口打开了空间戒指，拿出了周元口中最好的那两盒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