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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位(2 / 2)

缠绷带不方便握笔。

看蒙面人一时半刻还不能结束,她悄悄往后退,挪到帘子边,手背在身后慢慢去掀开一道缝,然后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里边有些昏暗,没看清。

第二眼……第三眼,终于看见玉佩莹润的一角轮廓。

这才放心,轻轻放下帘子回头,一下子撞进蒙面人眼睛里。

阮善呼吸一窒。

被发现了。

即使蒙着下半张脸,还是能看出他脸色很差。

在蒙面人的注视下,阮善脸庞通红。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但明明是他先出尔反尔的。

蒙面人将自己收拾好,冷冷斜她一眼,让她带路去拿钱,他不要玉佩了,嫌晦气。

阮善张了张嘴,反驳的话也没说出口。

才不晦气,她心里悄悄念了两遍。

只是为了给李骁一家置办牌位,为了给李骁立衣冠冢,她花费巨多,李骁的钱袋已经空了,她的私房都在宫里,要从宫外拿钱并非易事。

阮善绞尽脑汁盘算自己的东西,在宫外立时就能拿到的真没有,心里鼓足勇气想请蒙面人宽限她几天,回头去看,连凄苦愁肠的表情都做好了,却是一愣,身后的人不见了。

阮善顿时不敢再动。

她立在原地,看周围树影斑驳,稍有动静就觉得又有危险来临,慌张地瑟缩。

一直到日头升得更高,天气更热,她脸被晒红,汗水淋漓,伸手拨开刘海透透气,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蒙面人是不是不要钱了?

试探地走了几步,周围仍寂静无声。

蒙面人走了,不管她了。

阮善卸下浑身防备,脱力似的弯了弯腰。

在原地强迫自己很快平复心绪,阮善抹了把眼睛,提起裙子向大路上跑。

来不及再想别的,今天已经耽误了太久,她的经书肯定要抄不完。

-

爬上灵应殿的时候阮善眼前都发黑。

她浑身被汗浸湿,小腿酸胀,胸腔剧痛。

唯一幸运的是现在正是僧人往斋堂用饭的时候,一路几乎没有碰到什么人。

进了济善堂,阮善一愣,里边点着香,窗户半开,斋饭已经用过,摆在台前等待被收走。

再往里走,看见冬小正蜷缩在桌案前小声啜泣,连她进来了都不曾察觉。

“冬小。”阮善叫她。

冬小猛地抬头。

“姑娘!”

阮善看她眼睛肿得像核桃,包子脸上眼泪糊成一片。

“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呜呜呜!”冬小哭得声音更大。

“冬小。”阮善抱住她,拍着她肩膀安慰,“没事了,小声点,没事了。”

“我醒来你就不见了,范公公说你先上来,可是我上来也没找到你人影,那个蒙面人呢?”冬小一看见她没事就镇定下来,找到了主心骨,没有只顾着哭,提着气先一通问。

阮善给她抹去眼泪,捧住她的脸,盯着她语气郑重地嘱咐:“我没事,别再提那个人,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冬小眨着泪眼点头,她很听阮善的话,又立即告诉她:“我来之后找不到你,又怕寺里的人察觉,就按照平时那样布置,假装你在,饭喂给大黄了,住持什么都没发现。”

阮善微松了口气,这件事应当能瞒过太后了,只是差在经书上。

她每日抄完的经书太后都要过目,一页都不能耽误。

已经浪费了整整一个上午,中午时间也要过半,阮善来不及想别的,坐到桌案前摊开经卷。

她有赶进度的习惯,可以补今天的缺口,如果不休息,下午回宫前应该能完成。

四面窗户都大开,阮善凝神提笔,她是从小写惯了的,只半页纸,燥热的心绪就平静下来,落笔又快又稳。

冬小不敢打扰她,在身边给她磨墨,偶尔替她擦一下汗珠。

写着写着,阮善看见纸上一处字黑里带着缕红,一愣,拿手去蹭,蹭开一片血色,这才发现是掌心伤口的痂被笔杆磨得翘起,又有血渗出来。

冬小也看见了,捧起她的手惊讶地叫,阮善只看着纸页心里惋惜,这页马上就要写完了。

“快找块布条。”阮善让冬小去,她觑着空子转转手腕缓解僵滞,至于掌心,再痛也得忍着。

冬小很快回来,拿了条干净的帕子,又要去给她找药,阮善头都来不及抬,只说不要,用帕子裹好手掌不让血再流出来,抓起笔继续写。

冬小在旁边看了又看,小脸上表情愤愤,跑去外室也抱进一叠纸,在另一张矮一点的桌案上铺开。

阮善飞快地抬头瞟了她一眼,见她拿起笔。

“我也要写,我的字迹很快就和你一样了。”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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