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善想起那几封信,只讲了些他在外的见闻,大概是心血来潮捎给她一份,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只是雁竹姑姑第一次见了,差点用眼睛把她瞪坏,生怕她和裴敬启私下有其他来往。
阮善低头不语,不知道什么说辞能将他打发过去,头微微疼起来,又兼之前的惊吓,有些提不起精神应付。
她心情一沉下来面色就有些发白,瞧着就虚弱几分,很自然带出些病态。
裴敬启等不到她回答,靠上前观察她神色,见她骤然露出脆弱的一面,一惊,竟有些慌:“怎么了?你别哭呀?”
阮善很敏感地察觉到他有所松动,眼泪很快聚起,盈在眼眶里。
“殿下的信,我没看过,”她很为难的样子,“男女亲疏有别,殿下怎么好给我写信,我不敢留下,都给雁竹姑姑了。”
“给,给雁竹了?”裴敬启懵了一下,他也没写什么不能看的,怎么这般严重。
他不会懂得这些分寸,大咧咧送来的信到得比送给太后的还快,雁竹姑姑替她压下,也狠罚了她。
“宫规森严,还请殿下勿要再这般行事。”阮善半求半哄。
她没有能制约裴敬启胡来的法子,已经够躲着他,从小到大不知吃了他多少苦头。
躲不过去了就把自己装成小古板,满心全是礼教宫规,奉太后之语为金口玉言不敢有一丝违逆,有时裴敬启就会觉得无趣,从而少来折腾她几回。
裴敬启和裴敬文是一对双胞胎,在宫中受尽宠爱长大,裴敬启更养成张扬无忌的性格。
莫名对阮善有几分兴趣,却更像逗弄小猫小狗,随手做下的事情给阮善带来的全是困扰,偏偏还吃软不吃硬。
阮善若是直说别给她写信,他必要逼问理由,不会相信她说的男女亲疏有别的话,可能还会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阮善只能顺着他来。
见他竟然有些紧张她有没有哭,阮善试探着挤出几滴眼泪:“求殿下别为难我。”
裴敬启少见阮善掉眼泪,以前被他逼急了她也只会默默低着头不说话,倔得很。
这刚一回来就惹哭她,裴敬启终于觉得自己有些做得不妥。
“你别哭了,若太后怪你我去解释,都是我写给你的,要怪也该怪我才是,是我忘了礼数,我去向太后解释?”
阮善哭得噎了一下,艰难开口:“不用了。”
千万别去。
“太后已经忘记这事,不用再提了,免得太后又为此烦心。”
好歹把裴敬启劝住,阮善只想他快点离开:“殿下回吧,我还有经书未抄完。”
裴敬启看看桌上摊开的纸页,正要说我陪你一会儿,就见阮善又蹙起眉尖,低头要哭不哭地为难。
她太重规矩,又要说这样不合礼教,以前裴敬启是要故意治她和她反着来的,现在却觉得不应该。
踱了两步,只好同意,心里泛起一点点不舍,她只给他看头顶,裴敬启有点不是滋味。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她,这一回来,只感觉她有哪里好像不太一样了。
“那我先走了,”他有些干巴巴地开口,“好好吃饭,别挑食。”
阮善行了一礼,恭敬送他离开。
在窗边看他走远,阮善才松了口气。
有些疲倦地扶着桌边坐下,又看见抄了一半的纸页上都溅上墨汁,这么长时间已经洇透了下一张。
她拿起来摸了摸,将几张有痕迹的都揉掉,她赶出来的进度又清零。
再看看周围,砚台摔出去留下的墨迹都快干了,长长一串,阮善抹了抹眼睛,起身掏出帕子来擦。
心里因为裴敬启的回来又升出重重顾虑。
法事已经要结束,她好不容易有些安心的感觉,现在又要提起精神担忧会不会出岔子了。
裴敬启实在是无法确定的因素,他几个月前往东去出海,阮善心里高兴过好一段时间,法事期间他不在也省了阮善许多麻烦,原以为能这样结束,不成想他却回来了。
以前阮善又要应付太后,又要应付他时不时闹出的事来,日日身心俱疲,如今又要开始了。
阮善一点都不想和他牵扯上关系。
她总会回忆起小时候,裴敬启很没有分寸,她躲都躲不过,被他威胁不陪他就要让太后把她赶出宫去。
她孤零零一个人,又刚模模糊糊察觉到太后对她的不喜,这样的威胁对裴敬启来说不值一提,他只会觉得很好用,对阮善来说却时时让她心惊。
她总惹到裴敬启或华扬这样的人,他们大概生就一副捕猎者的心态,就喜欢看弱小猎物无处可逃的瑟瑟模样。
但是她已经长大了,阮善蹭蹭自己的手。她会努力保护自己。
不多时冬小悄悄回来,看见她蜷在地上,小心接过她手里的帕子问:“姑娘,怎么了?”
“你回来了”阮善抬头看她,“丽美人那里怎么样?”
冬小点点头:“一切都妥当了。”
“葭兰好厉害,翠珠见事情败露想要动手,丽美人险些没避开,是葭兰从后边把她打晕的。”
她们没找到祭表果然去丽美人那里试探。
翠珠背主求荣,丽美人捏着她的把柄要她说出背后之人,只是她太过柔弱震慑不住,翠珠不肯认命竟动起手来。
还好葭兰机敏护下了丽美人,如今翠珠已经因为以下犯上被移送给尚廷局,丽美人那里暂时无忧了。
“我也打点过,听雨轩吃食用度会恢复正常,不会太好,但起码能支撑生活了,葭兰警醒,会留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