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知神色不变，做了个请的手势，“巫少主直言便是。”
巫轻云看着商玄知腕上露出来的那朵棠梨，心绪几番起伏，思虑再三后，端坐下去，阖上眼睛。
“听闻凤湖剑山的商玄知于阵法上颇有所成，那你不若自己来探探你想知道的那些事。”
商玄知单手结阵，溯洄阵赋在巫轻云头顶上。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商玄知探得了他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久久不能回神。
“巫少主。”商玄知眼风如刀，“此非你之过，她却因你得咎，棠儿何辜？”
巫轻云如今的身体状况，撑不住如此强大的阵法，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所以我愿一死。”报应报在巫家，报在她，都好。
不要再牵连旁人了。
“我不知母亲抱我上落雪峰是为了书棠的血。”
真龙失血，显出龙尾，懵懂地瞪着眼睛，险些被她阿娘剜心。
落雪峰那样无垢的地方孕育出来的精灵，她说：“我倒是可以分你一半，悄悄地，别让师父知道。”
面对着伤害她的人，周书棠大大方方地愿意把自己的心分出一半来。
因为她这个别有用心的病秧子，是周书棠交的第一个朋友。
只是周书棠忘了，她却忘不了。
结果，经年之后，巫家人的劣根性，让她做了从前从母亲一样的事，她强行将百里问青困在身边，冰冷的人妄图捉住那缕和煦的风。
明明他们相识在前，他心里还是有人了。
看吧，卑劣的人，天都不会要她如愿的。
不过——
“商仙君，书棠的身份会给她带来什么，想必你也已经清楚了。她是个玉心石性，你若不明说，她是决计想不到那上头的，没准儿，现在还预备着给你寻一位道侣呢，仙君还是早做打算地好。”
周书棠，是捡到只虫子死了都要风光大葬的，更何况是面对着一个有了羁绊，活生生的人了。
听她提到棠儿，商玄知的眉目柔和了一瞬。
“若是百里问青留在梳风山，也盼你念着棠儿，莫存死志。”说罢他进了内室，一个阵法隔出两个世界来。
巫轻云笼着氅衣，出神片刻后无声笑笑，这是自然。
凤湖剑山制造，精品纸鹤日行千里，不过个把时辰，周书棠拎着百里问青落到了梳风山的山门前。
百里问青扶着棵小树狂呕不止。
周书棠站定，中气十足吼道：“百里山庄百里问青，前来问山！”
她用了换声符，一出口是把百里问青吃了也仿不出来的相贴声线，灌注了灵力的声音，绕梳风山三周不止。
周书棠保证，不论是山顶上闭关的长老，还是地穴里搬家的蚂蚁，都能知道，百里问青来问山了。
尤嫌不够，她又喊道：“百里山庄百里问青，为梳风山林雯汐前来问山！”
“呕！”百里问青吐得更严重了。
梳风山山顶的钟，响了。
梵音阵阵，撞散了“百里问青”的声音。
周书棠这才心满意足，转头嫌弃百里问青：“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吐了一刻钟了，你就预备着模样见林姑娘吗？”
这模样，哪个姑娘愿意多看一眼啊？
周书棠皱着眉头想，也不是，剑炉里的傻轻云应该会想多看看。
一根长竿擦着周书棠的脸颊飞出去，深深扎进百里问青扶着的的树干里。
竹质的长竿，通体完好，那树干却要四分五裂了。
周书棠啧了一声，“不太妙啊，这人我打不过。”
她自认没有浑厚的灵力做到这种地步。
百里问青头上的束发的发带都被巧劲儿劈成了两半，一大搓头发和发带一起落了地。
再偏半寸，脑袋能给他开瓢。
百里问青吓得腿脚发软，脸色青白。
虽说家道中落后经历的苦难不算少，这还是他离死最近的一次。
一位蓝袍姑娘立在山门前，只朝百里问青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长竿便乖乖飞回她手里。
周书棠在心里又啧一声。
这御物的本事，难逢敌手了吧，这可更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