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想来平时是几乎没有人在这里散步,幸好今晚还有淡淡的月光撒下来。
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四周安静得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邹钰抬起头看着程越铭,似笑非笑。
“你这么穿看起来挺年轻的,不像三十五的人。”
程越铭轻轻吐出一个烟圈,“虚岁,过完年才三十五。”
“男人也那么在乎年龄吗?”
“怕有的人误会我不行了。”
“我觉得挺行的。”
“现在免疫了?”程越铭挑眉。
“脱敏了,拜你所赐。”
程越铭笑:“我是锻炼你,不要被别人的话扰乱自己的心情。”
邹钰乜了他一眼,“还挺冠冕堂皇的。”
他弹了下烟灰,紧接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厌恶张丛光这个人吗?”
“不知道,但他在你这儿肯定有前科。”
“嗯,他这人说好听点叫精明,说难听点叫下流。”
“展开说说?”
程越铭把烟头掐灭,轻咳了一声,双手插兜往前走。邹钰在后面跟着。
“这人是大概一年半以前,我哥介绍我认识的。在澳门做了好几年的叠码仔,发家之后回到内地干起了酒店。出身不是很好,京圈沪圈江州的上流社会都看不上他。我虽然不敢大言不惭地说人不应该被分为三六九等,但英雄不问出处,他来找我希望我投资他的民宿,我也是认真考虑过的,可是他不走正道。”
“能力和出身不应该划等号。”
“认识他的时候我不是单身,他一心希望我和他妹妹在一起,处心积虑的为我们创造条件。除此之外,还找人到处挖苏莉娜的黑料。我哥过生日的那天我喝多了,在昭泰住的,他让张芸芸偷偷进了我房间,然后叫来了两个记者等着拍她从我房间走出来的画面。要不是正好吴轩在我房里的话,第二天肯定漫天头条了。他那次是彻底惹恼了我,如果不是因为你,那晚我根本不会踏入昭泰大门。”
邹钰噗嗤一笑,“原来程总也会在意自己的清白啊。”
“得看是谁。”程越铭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邹钰,他的个子很高,完全挡住了路灯的光线,背着光邹钰看不清他的表情,“是你的话,我巴不得在别人眼里我们不清白。”
“说话说一半就开始撩妹会不会太突兀了?”邹钰踮起脚,故意把烟喷到程越铭的脖子上。
程越铭笑着别开头,继续说:“再后来是我哥出面调停的,带他来道了歉。像你说的一样,奶奶不希望我树敌太多。要在好几年前,我会找人把他的老底扒个精光,让他进去坐几年。现在只是断了他几个小生意,我已经够仁慈了。”
邹钰故作惊讶,“你好记仇哦,还好我只是贪你的钱而已,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我是对人不对事。”
“所以你那晚会那么生气,是因为他又上来贴着你。”
“是因为你在他面前。”程越铭说,“这老东西在圈子里玩女人是出了名的,你没有警戒心,就容易掉进他的圈套。更何况他是个没有原则的人。”
“你们那个圈子……好像就没有不玩女人的。”邹钰笑道。
程越铭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他转身掰过邹钰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我不是那种人。”
他的手很干燥,释放力道的瞬间在邹钰的外套上擦出了静电,啪啪两道火花。
邹钰倒不闪躲他的眼神,似笑非笑,“我没有那意思,程总。”
“叫我程越铭。”
“程越铭。”
程越铭放开她的肩膀,低声说,“我不干涉你的事,我只是护短,你只要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就护短。”
“到我说了?”邹钰歪着头问。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羊角扣大衣,内搭白色高领毛衣,丸子头已经有些松散了,显得自然可爱。
程越铭点头。
“刚刚在厨房的时候,我说那些话的意思是,我不是金丝雀,不是笼中鸟,更不是依附于他人的小娇妻。我是个商人,我所接触的对象和我所做的工作不会因为我是你的妻子这个身份有所变化,结婚前是,结婚后是,离婚后也是。我要保证我所积累的一切在那份协议结束之后,不会土崩瓦解,其他人不会因为害怕得罪你而远离我这个程越铭的前妻。”
“我懂。”
“我打算和你一起应邀出席他所谓的家宴,我是他的客人,你是我携带的家属。我打赌你不会拒绝。”
“嗯。”他倒是想拒绝来着,一听家属两个字就没了什么拒绝的力气。
“你答应过我的,你在旁边喝茶就行,我负责社交。”
“嗯。”
“程越铭。”
“嗯?”
“你人还挺好的。”
“现在才发现?”
邹钰笑着回答,“对,是个很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就这样?”
“就这样。”
“噢,我以为你会说我是个很好的爱人或者……床伴。”程越铭认真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措辞。
若是旁人这么说,邹钰只会觉得油腻,但是眼前这人,看似戏谑的话语里竟带着一点真诚。
“你说的这两种我暂时还没发现。”
“看来是我不够努力。”
两人肩并肩地往回走,雕花的黑色栏杆外偶尔路过一两辆车,车灯照射过来的时候,程越铭轻轻抬手越过邹钰的肩膀,替她挡住直射眼睛的光。
换作其他人,这时候应该就顺势勾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