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一团黑。
但红气最汹涌的地方是正堂旁的西厢房,仿佛血液喷涌不住,里里外外染上了凶恶的杀气。
蔡县令见他一直盯着西厢房,一丝不苟的发髻突然黏上了冷汗,心里又担心这道士没本事,又怕他真能看破。
便咳嗽两声,镇定发言:“道长请坐。”
他身着紫衫,稍显富态,眼角下垂。
“你们先下去吧。”蔡县令正声,是对一旁的奴仆说的。
“贫道掐指一算,县令大人似乎在等我,所以来的匆忙,多有叨扰。
蔡县令将目光投到道长身边的两名女子,“不知这二位姑娘是?”
苏绎说:“这是贫道的同伴,均是帮忙处理事务的。”
“小女名叫堂溪毓,医师。”堂溪毓作揖。
秋芝没吭声,一同作揖。
“时间紧迫,蔡县令请说。”苏绎开口。
蔡县令心想那两名女子看起来柔弱不堪,便是知道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于是他声音才带上些许焦急:“道长妙算,昨夜里我的确做梦,梦见蓬莱岛上的仙人一袭白衣,告诉我有位道士来到福泽县,还说今日会专门拜访,竟是真的。”
话尾流露出浅浅看不透的喜悦。
堂溪毓面不做声,心想:这人作恶多端,遇见仙人竟然也不怯弱,可见他是低估了仙人高估了自己。
“所以县令大人家究竟发生了什么?”苏绎有朝向西厢房,“令正身前住在那儿吧?”
蔡县令察觉天儿真是热,他掏出手帕擦去鼻尖的汗珠,还能面不改色说:“我那苦命夫人,难产死了,真是可怜人。”
能凭小县令的官职顺走不少油头,他自是懂得拿云握雾。
可说得不痛不痒,像茶余饭后的路人,平淡地提了一嘴最近人的消息。
苏绎笑不作声,因为他的话说完,院里的红气更加显眼,-喷涌的血还泛出了乌鸦的黑。
“那大人所谓的鬼祟是指?”苏绎盯着他。
他嘴角向下,沉重地叹气,这会儿倒流露出悲伤:“她走后,这院子里接连发生怪事,有时醒来房梁上挂了一排死耗子,有时用膳能吃到死虫子,我母亲好好呆在家,不知道哪儿来的,一群蜂子蛰她,最后、最后便命丧黄泉,身上全是大包,和脓。”
“哦?”
苏绎笑容消逝,“大人说话作假,可让我好生为难啊。”
“道长冤枉,我怎会说假话呢?”
正襟危坐,面不露怯。
堂溪毓不知苏绎为何笃定,但她莫名信赖他,何况她本就对这位蔡县令抱有敌对态度。
“那让我们去西厢房看看吧。”僵持不下时,堂溪毓出来换个方向。
“这......”蔡县令踌躇。
“县令大人莫不是不懂这规矩,这西厢房是有什么黄金宝贝,连风水都不叫看?”秋芝相信堂溪毓,堂溪毓想做什么,秋芝便助力。
可以说,秋芝十八年来的勇气大多是堂溪毓给的,也大多是为了堂溪毓而生起的。
蔡县令看三人咄咄逼人,心想不能自己慌了阵脚。
手一挥。
作声:“那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