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起来。
许久,她带着哭腔:“我本名程馨,是这个畜牲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在他还只是个穷书生时就私相授受,而他,当了个破县令就开始得意忘形,他接连纳了好几门妾室。这个畜牲和他畜牲娘,整日打压我,嫌弃起糟糠之妻了,呵。就在我要生二娃时,接生婆说我难产,他那畜牲娘说只要孩子,但许久拽不出,我女儿便生生憋死了!他们还提议划开我的肚子,取出儿子分葬,结果是个女孩,我们便一起随意埋在了九峰山山脚,啊——”
蔡县令完全丧失了方才的冷静,呜咽地说不清一个字。
因为他们的确在难产那日,用剪刀剖腹取子。蔡县令早已厌弃了这个乡野村妇,加之蔡母和小妾们耳旁风,他对待起程馨更加阴狠。
直到程馨活活痛死,血肉模糊,内脏随意地丢在外面。
这会儿,化作恶鬼的她不受控制地尖叫,努力去靠近,早已一摊烂泥地跌在门角的蔡县令,他见女人靠近,他这会儿难得利索地后挪,地上划出难看的水痕和一股恶臭的尿.骚味。
“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啊——”
程鑫叫声凄惨又沙哑。
蔡县令彻底昏厥过去,倒下的模样并不雅观。
“程馨,你的意识会逐渐消失,再这样下去你会无法.轮回,在人间一直做无所依附的恶鬼。”苏绎沉声。
“恶鬼?”程馨轻嗤,“当恶鬼还能长命,还能保护自己,当人有什么用?我一生从未做过对不起谁的事,可我却如履薄冰,被害死了!”
操劳了半辈子,还丢了性命。
“您辛苦了。可是你的孩子呢?”
一直不作声,心惊胆战看着前所未闻的场面,秋芝此刻冷不丁冒头。
“什么?”
程馨呆愣地看缩回腹中的孩子,也想起了蔡知鹤,她的血里混着泪,汩汩不停,地上满是斑驳的红印。
“我为你超度。”苏绎温声。
“那我的孩子呢?”
“她也会超度的。”
“我的知鹤呢?”程馨渴望再见一面,哪怕匆匆一瞥,但也不愿如今恶鬼模样被儿子看到,她身为人母,想在孩子心里留下美好一面。
“他能活得很好的。”
堂溪毓见苏绎发呆,连忙接上。
“那就好,那就好,知鹤还是个孩子,他想法天真,有时任性,劳烦你们多担待了。”
“请让我为你超度。”
程馨跟着苏绎来到床榻。
苏绎洗手、焚香,在她身上放了两张黄色符纸,嘴里念起超度咒,手上还有个法铃,叮叮地作响。
法铃发出脆耳叮叮声,树缝里躲雨的小鸟叽叽喳喳,屋檐下的低洼处泛起涟漪。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命,普告九天;干罗达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鬼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持诵一遍,却病延年;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处令。”
反复念了三遍后,堂溪毓也在一旁念起地藏经。
随后,程馨像一个巨大的拼图,碎片式地散开,逐渐透明,不再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