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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掖立刻反应过来白绢上有药,他懊恼地想起护卫被疏走了。于是他屏住呼吸,两只手胡乱往前扑。
堂溪毓为了躲避袭.胸的肥手,一脚蹬他肚子,唐掖痛苦地捂住肚子,本能地想弓起身子,但头被卡死,他又缺气,这时想呼吸也没机会。
眨眼,堂溪毓松手退后,连忙握住案几的花瓶,惊鹿般,看地上的肥大男人,看他的手渐渐落下再猛然坠落,又是一声坍塌。
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一时半会儿没上前,她不光没反应过来,而是腿发软,整个人靠着墙往下缩,大口呼气吸气。
此时屋里一片狼藉,她浑身是汗,找不到手帕就用袖子抹掉,发丝粘稠着。
汗依然流,流进额角,流进眼尾,流进下颚。
心也狂跳,跳出盛大的狂欢,跳出萎靡的夜晚。
唐掖就这样躺在地上,两腿叉开,实在不雅,与他贪恋的美背道而驰。
最终,她坐在地上,打算消磨一阵再出去,因为她还没做好准备去与院里的护卫死拼。
“咚咚——咚咚咚——”
传来一阵敲门声,和她的心律一样不齐。
堂溪毓警醒着看向门口,她估算了下时间,大抵是丫鬟来换水。
敲门声不止,她捂住耳朵。
“咚——”
最长的一声,也是最响亮的。
堂溪毓看过去,门扉敞开,站有两人,苏绎和一女子。
她忘乎一切,仍然捂住耳朵,苏绎的脸在烛黄光影下瞬时放大,几步路走得飞快,如有残影。跨过烂泥般的唐掖,跨过夜晚的狭长,苏绎靠近她,点点温热裹住她的手,甚至有颗泪滴在她的衣襟,是苏绎的泪。
“对不住,我来晚了。”
“别怕,别怕。”
“你很勇敢了。”
夜凉如洗,她晕飘飘的,这几句话仿佛是云,从耳边轻轻离去,她怎么也抓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是害怕,只是提心吊胆后突然能大口换气的无力,她断了弦,疲惫地靠着墙。
可她此刻懒得解释,索性倚着苏绎,浅浅依偎。
“依赖最为可怕,但偶尔贪婪,无伤大雅,或许。”堂溪毓合眼,心里嘀咕着,再靠一下就好。
“大……你们……”
苏绎被青黛一句话从悬崖边拽回,他方才的失重不安感辄止,再依依不舍也要推开堂溪毓。
他抿唇,扶住堂溪毓的肩膀:“没事了,我们还有很多路能走。”
堂溪毓回过神,想伸手拭掉他脸庞的透色珍珠,可手止在了最后一瞬,她慌乱间撇开眼,却撞上了苏绎的眼。
他睫毛微颤,目若悬珠,是昏暗中的一线光。
她笑着收手:“道长胆子比我小多了,我这不好好的吗?你也知道我的实力,当然咯,师父挂念徒儿,理所应当。”
“我从未说过收你为徒。”
苏绎拉她起身,自己悄然揩掉泪。
“嗯?这位姑娘是?”堂溪毓转头,对那位娇美娘嫣然一笑,发白的嘴唇为她平添凄凉。
“我名青黛,甘州本地山羊,修炼十几载。”
“咳咳……如今都自报家门了。”堂溪毓轻笑,发觉这妖怪有几分可爱。
“先回去吧。我来处理唐掖。”苏绎插嘴。
堂溪毓挑眉:“道长是想超度他?”
“嗯……自然。”苏绎怎么能说他想把唐掖丢到山里,那简直太不符合身份了。
“他没死,我只是下了一剂猛药。”堂溪毓坐到床沿,朝着地上的人讲。
“你还是想从他这下手?”
“今晚雷声浩大却无雨,阿旻也奇奇怪怪的,或许旱灾不是天意而是妖意。我们能处理掉妖怪,但钱呢?这庄稼不是下场雨就立刻丰收,灾民也不是淋场雨就痊愈,还需要大笔银钱,自然从唐掖这儿搜刮。”堂溪毓说着,又扫视一遍唐掖,他仍旧躺得毫无美感,如窗外荒芜的工笔。
“阿旻?”青黛蹙眉,小声疑问。
堂溪毓问道:“青黛姑娘认识?”
青黛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认识她,但她不认识我,毕竟我只是个小妖,一直在璃湖边等待……”她隐去了最后的称谓,眼神却直白地看着苏绎。
苏绎没说话,还在想堂溪毓的计划。
“那阿旻挺厉害的。”堂溪毓说不上来地心悸,若无其事地挑出另一件事。
“对呀,毕竟她的郎君是蛟呢。”
堂溪毓不解:“这个‘毕竟’稍有不妥,阿旻厉害,关她的郎君什么事?”
青黛听罢扑哧笑出声,温柔地说:“那就用‘而且’?姑娘不知,甘州的水域均被蛟称霸了,凡人念叨的龙王,在这儿其实就是蛟,别地估计是龙掌管吧……我也没出去过,不过还好,如今等到了他。”
最后一句洋溢着欣喜,遮不住。
“掌管水域?”堂溪毓不可思议后喜出望外,欲拉住青黛的手,却险些踩到唐掖躺地上的手,她连忙收脚,猝不及防地打个踉跄。
苏绎瞬移到她的面前,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手捏成拳头,生怕冒犯。堂溪毓释然放松,庆幸没摔倒唐掖的身上,否则得挤出多少酒和油。
她慢慢站稳,方后知后觉,稍有别扭地坐回床沿,熟悉的心悸,又来了。
苏绎莞尔,顺着她装作无事发生:“唐姑娘是如何躲开了唐掖的毒?”
“道长不会怪罪我没提醒你吧?”
“自然不会,应当怪我,没撑到你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