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清静许多,她又独自远眺海面,暗暗思索明日一早的计划。
或许短暂几天的欢愉也要就此结束了,如梦似幻般。
听着聚会厅里忽然想起一阵喧哗声,隐隐约约能听见几个关键词“时溧”“征婚启事”“模板”“帮忙找”……
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来,心想,他们可真是为我着急啊。
心若浮沉,浅笑安然。
她想逃离一切,想一个人静静,让她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再来谈谈以后。
或许偶尔给自己一个小假期可以暂时逃离那些形形色色又让人心绪不宁的生活。
所以她悄悄跑下了楼,避开宴会厅的位置,把手机关静音,一个人前往海边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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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沙滩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绛蓝色夜空与鹅黄色暖灯相互映衬,影影绰绰的落在海面上。
冬日深夜的海里,微波荡漾,半冰半海,不似夏日时的波涛汹涌,而泛起轻柔而缠绵的微动涟漪,愈发纯净寒冷。
灰暗的心渐渐被绛蓝色的海洋一寸一寸涤荡得清明澄澈。
大海的广阔与包容瞬间让梁时溧湿了眼眶,她抱着膝盖坐在礁石群里,吹着寒冷的冬风,可她早已感受不到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昏昏欲睡,有些体力不支,想站起却又虚弱无力。
她咬了咬牙,扶着薄冰覆盖的暗黑礁石,可到底夜深霜重,一个没注意,脚底打滑,膝盖磕到了礁石上,吃痛地深吸了一口气“嘶”。
她把手上的冰霜拍掉,有些懊恼,赌气想继续顺着原路返回,又是一个跌倒,索性半倚靠在礁石旁,不再动弹,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时溧,时溧……你在哪?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梁时溧在梦呓中应了声:“……嗯。”
随后就是匆匆的脚步声朝她而来,等她被横抱起时,她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件温暖的毛绒大衣包裹着她,衣帽微微遮脸,是熟悉的清松香,她唤了句:“许琛礼……”
“我在。”
一道清冽的男声温暖了她的心。
她想,真好。
梁时溧喃喃道:“许琛礼,我冷……”
他握住她冰凉手,传递自己身上的温度,开口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的声音此时温柔又眷恋,似春日桃花限定般的美好。
她再多的感伤,都被吹散得无踪影。
梁时溧昏昏沉沉间,嘟囔着说:“不要,不想回去。”
许琛礼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带有一丝笑意的语气,似温润的春雨:“嗯,没有发烧。”
他说道:“我今晚没喝酒,可以开车。”
可他却像醉了一样,心里喝了甜滋滋的蜜酒般。
离开前他回望了广阔无际的海面,抱紧了怀里的人。
在将醉未醉的晚风深夜里,她与他在同一夜空下,欣赏着同一片的海边夜景,呼吸着同一时的空气。
一切与六七年前,好像没什么不同。
还是同样的两个人。
互相依偎着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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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琛礼的车停在市中心五星级大酒店地下车库里。
刚下车,梁时溧又恢复生机,想补个妆,发现没带包,久久伫立不前,面露纠结。
许琛礼把披在她身上毛绒大衣搂紧,将衣帽压低,说道:“遮住就好了。”
梁时溧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旁。
到酒店总台她还特意将帽檐压得更低。
前台接待小姐看着眼前面熟的男人,又看了看旁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秒懂,不做声。
许琛礼是牵着她的手走的,一直没放手,她的手早已被他捂暖,任由他拉着。
方一到熟悉的总统套房里,梁时溧立刻把衣帽掀开,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把外衣脱下放好,就急匆匆地跑到主间浴室里沐浴。
热水澡洗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梁时溧才从浴室里出来,里边还热气腾腾。
她闲散地走到客厅,头上裹着干发帽,穿着睡袍,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他的头发半干不干,睡袍微微敞开,面前桌上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右手食指一下又一下地轻点鼠标左键,眼睛注视着电脑频幕,似是在处理工作。
梁时溧走路无声,并不打算惊动他,只是自己扫视一圈客厅,找到了家居备用医药箱,取出了磕伤外涂的药。
她刚转身想往主间走回,忽然听到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受伤了?”
发现他已经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向自己看来。
梁时溧的脚步顿住,握紧了手里的药膏,平静的说出:“磕到了而已,没事。”接着道,“我先回房了,你继续忙,不用管我。”
眼见他没有立刻起身跟上,梁时溧松了一口气,抬脚快步走回主间,刚想关上房门,便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拦住。
手的主人另一只手上正举着吹风筒,说道:“寒冬深夜的,你裹着头发,容易头痛着凉,我帮你吹干头发。”
梁时溧伸出了手,示意他递给自己,开口说:“给我吧,我自己来,不用麻烦你了。”
付砚安不应,长腿径直跨入房间里,坐在了床边上,侧首看向她,意思很明白的是让她躺在床上,他要给她吹头发的样子。
梁时溧也不想跟他执拗下去,乖乖到床上横躺着,脖子下垫着他刚放好的干毛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