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黎抬眉一诧。
……这货怎么连自己生身父母地笑话都看?
而假山侧还在剧烈动作的两人,自然是听不见这细微的脚步声。
端王笑了一声:“她?呆板无趣不说,当年还觉得尚有几分姿容,如今越发入不了眼了,一身褶子,难看……”
红颜枯骨,半世相守的夫妻,到了终末,竟是说出这样一番话。
端王妃握在手心里的佛珠微微颤抖。
端王仍在开口:“说来,你们妖不是都会什么术法,不如他日化成那婆娘的容貌……待我杀了那婆娘,再自然而然将你带入端王府……”
话语方落,端王妃瞬间便冲了过去!
她也不管那二人还维持着什么姿势,在那二人看到她短暂怔愣地瞬间,猛地拔下发上簪子,就要对着端王刺下!
那蛇妖倒是反应快,还来得及娇笑一声,又一挥手,将端王妃猛地击飞出去。
又身子一旋,毫无留恋地离开端王的怀抱,手一拂,一件绸缎一般遮掩不了多少的衣服,便穿在了身上。
万万没想到会突遇变故,端王一时惊惧,又看到站在对面不远处,面上含笑满是好整以暇地谢流渊,忙不迭躲到假山后,手忙脚乱将外套披上。
端王这才狠狠瞪了一眼端王妃,怒喝:“泼妇,你要做什么?!”
蛇妖的那一下不轻,端王妃跌到地上,顿时呕出一口血。
此刻闻言骤然抬眼,死死盯住端王。
“我为你管理端王府诸事,将近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为你劳进劳出,为你生儿养子,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背着我和这狐狸精偷情不说,竟还想要我的性命!”
慕初黎:“……”
她瞧了眼蛇妖。
说真的,她有点替齐阑委屈。
过去的端庄和慈悲不见,端王妃目露怨毒,狠狠盯住端王。
“谢戚!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为我生儿养子?”闻言端王反倒先笑了,又霍然盯住端王妃,“我劝你最好先扪心自问一下,郅儿当真是我的亲子?!”
慕初黎微微扬眉。
郅儿?
听二人话语中的意思,这位郅儿,难不成就是已死的端王世子,也就是端王府的大公子?
没想到此言落下后,端王妃的眼神一瞬慌乱,质问端王的语气都有些不足:“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端王冷笑一声:“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郅儿根本不是我的血脉?……你当年与那礼部侍郎的公子,闹得整个帝京人尽皆知。你以为,大婚那时,我还会相信你的处子之身?”
端王妃指尖死死抠在手掌中:“可你当年娶我之时,分明说爱我!不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都不会在意!”
端王闻言竟是顿了一下,自嘲一笑:“是啊,我当时真的不曾在意。”
彼时少年意气,爱得坦荡而炽烈,不管天,不管地,不管世俗眼光,恨不得将一腔喜欢尽数献上,只愿庇佑心爱之人一生平安喜乐。
奈何,时移世易,最初的炽烈随着时间的消磨,渐而变得平淡、无趣,乃至乏味、枯燥,最后彼此厌恶。
事到终末,只得叹上一句,人心易变。
假山之中,慕初黎怔愣片刻,下意识地反手,想要抓住谢沉翊。
人心易变,这话不假,而人又是喜新厌旧的物种,看到一个新的,往往就想将旧的丢掉。几乎人人如此。
可感情不一样,感情如酒,越酿越醇。
或许在偶尔时候,我们会觉得这个人好,那个人也好,然而事到最终,当你遇到困境、险阻,以及诸多磨难时,能真正给予你支持和帮扶的,只有身侧之人。
正如她永远不会淡漠对慕长奕、慕九辞,还有齐阑等等这些亲人的感情,对于谢沉翊,同样如此。
身后之人静默片刻,俯脸轻轻触了触她的发旋,又轻声道。
“我知道。”
……
假山之外,端王妃似是因端王话语之后,一时失神。
对面的端王却似乎已经看开:“我也曾想过,要好好对待郅儿,视他如己出,如同亲子一般……奈何随他渐渐长大,我看着他生得越来越和那人如出一辙的容貌……我留他不下。”
端王妃闻言身子一震,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他:“你说什么?”
她顾不得伤势,猛然蹿起,几步上前就要揪过他的衣服,“郅儿不是因为患病而死吗?什么叫你留他不下?什么叫你留他不下?!”
她怀郅儿那时,因为所嫁非人,郁气在心,以致郅儿母胎带病,刚出生时便罹患心疾,身子弱极……她一直以为,郅儿是染病而死。
端王冷声一笑:“如你所想。”
端王妃疯了一般扑向他,手中簪子挥舞,次次对准端王的喉间!
就见端王冷声一笑,又手一拂,眼看着要再次将人拂到地上,却见端王面色一白,身子一欠,猛地环住小腹半跪在地。
慕初黎:“……”
估计是那啥猛了,现在有点肾虚。
端王跪地的瞬间,眼看着端王妃挥舞的簪子就要落下,端王抬手一招一吸,竟是瞬间将站在一旁的谢流渊吸来,挡在自己身前!
慕初黎眉心狠狠一跳。
——虎毒尚不食子,谢流渊乃是端王亲子,端王竟毒辣至此!
眼看簪子对准谢流渊的脖子就要刺下,慕初黎顾不了太多,手一抬,灵力一荡风声一起,猛地将簪子卷偏,一下扎入谢流渊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