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说道:“不是。我的精神体,不是蛇。”
早春凛冽的晨风无休无止地从河畔吹来,在贺星饶被汗水濡湿的衣衫上肆意吹拂。
她打了个寒颤,而这个举动瞬间被对面的哨兵注意到。
于是方才还有些紧绷的气氛瞬间松弛,男生的面容恢复波澜不惊,歪歪头示意她的端机:“你该给自己做个清洁,否则会感冒。”
“谢谢提醒。”贺星饶不怎么真心地说道,抬手将服装换回鸢尾府的淡蓝衬衫,“看来你对我很了解,你就是师北落?”
男生一愣,随后侧过头去,抬手遮在嘴边笑出声来。
贺星饶瞧着他的反应就知道完了,肯定认错人。
意料之外的,男生很正式地朝她伸出手来:“如今看来,我们也算是初次见面。”
“你好,贺星饶,我叫池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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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河畔大道上的学生已经多了起来,但遥遥看到贺星饶和她面前的男生后就停住脚步,谨慎地观望着不敢过来。
两人说话期间,他们身后聚集的学生就越来越多,更是在看到池凛伸出手后,所有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贺星饶暗自揣测这人的身份,但面上不显,还是将手伸了过去。
池凛轻轻握住她的指尖,礼节性相触三秒后,就利落地抽回了手,转而抬眼去看贺星饶背后:“快上课了,还不赶紧进学院门,等会儿是要被记过的。”
还在围观的学生们反应过来,顿时听从地作鸟兽散。
池凛这才又移回视线,朝着贺星饶继续道:“非要扯上关系的话,我该算是师北落在鸢尾府最讨厌的人,所以……如果你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贺星饶笑笑:“听你的意思,像是在提醒我可能会遇到麻烦。”
池凛笑而不答。
不过贺星饶也没打算继续在这公众场合刷存在感,朝他摆摆手道:“没关系,很快我就会努力取代你的位置,成为他在鸢尾府最讨厌的人,这麻烦我还非找不可。”
她看了池凛一眼,灰蓝色的虹膜如同弥漫雾气,根本没有留下对方的身影:“快上课了,我就先进去了。”
说罢她领着自己的雪豹,大摇大摆地在所有学生五颜六色的注视中,往向导学部走去。
随着校内上课提示响起,河畔大道上的学生全都不要命地往前跑,岸边顿时变得空寂无声。
唯独站立在远处不动的池凛,这才收敛脸上笑容,侧头去看刚才发出动静的草丛。
他如今的声线冷得能凝出冰来:“不是说了平时不准出来?万一被同等级的哨兵或向导看见,整个计划都会有危险。”
草丛里传来理亏的哼唧声。
池凛对自己的精神体十分冷淡,不再去管草丛中隐约传来的呜咽声,抬手在自己的个人端上设置了屏蔽系统,随后点开另一套程序。
很快的,一个信号接了进来。
“池凛,试探得怎么样?”
池凛像是有些纠结,挠了挠眉心道:“还不确定。如果是虫族寄生,她的体能等级会和精神力等级一起提高才对,但现在她像是被蒙在鼓里,还打算靠锻炼来提高体能。”
“锻炼?”那头浑厚的男人嗓音都惊得差点变调,“你们学府还有人用这么老土的办法提升等级?”
池凛苦笑道:“所以我才说,还不确定。她可能是真的失忆,也可能……这些全都是装的。”
那头沉默片刻,随即换了个冷静的女声传来:“除非是最高阶的虫族寄生,否则她很难装得这么滴水不漏的。但我们不能赌这个可能性,因为这或许是我们能找到的,阿方索唯一的活体罪证。”
“我明白你的意思,云喜。”池凛打断她,“不仅是我,师北落应该也对她起疑,下午必定会试探她,到时候我们再静观其变。”
“好,听说阿方索今天就会回帝都星,你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全力配合你。”
池凛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正打算切断联络,却又被女声唤住。
“你的精神体还好吗?”不似方才公事公办的冷静语气,女声里多了几分关怀。
“没什么事。”池凛不假思索地回答,但精神体的低落也会影响到主人的意识海,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声线中的紧绷和沙哑。
作为哨兵,精神体和哨兵之间产生隔阂,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女声叹息道:“你多注意休息,法耶夫这两天会再给你多寄些向导素,你还有我们,不必孤军奋战。”
“我有分寸。”池凛生硬答道,随即不再迟疑挂断了通讯。
他其实已经撑到强弩之末,如今手指搭在端机上,骨节都因为用力而凸起发白。他眼中闪烁过几道紊乱的暗金色的流光,整个意识海越发躁动起来。
看来今天是必须得逃课了。
他目光沉沉地抬头,遥遥看见那块被清理干净的校园展览板上,正播报关于二皇子的丰功伟绩。
画面中被二皇子击碎的星舰被虚虚投射出立体影像,像是帝国的一道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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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贺星饶,已经目视前方、毫不畏惧地走进了……期中考的考场。
耳边窸窸窣窣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
“她不是失忆了么?这些题她会做吗?”
“就算不失忆,恐怕也很难答得上来吧。”
“切,就算精神力觉醒又怎样,体能和智力跟不上,还不是白费!”
“安静!现在已经开始考试听力了!都赶紧把耳机戴上!”
监考老师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