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vi嘶vi,嘶——”
少年声落,窗外的蝉却在这一瞬突然高声疯狂地嘶喊,似是要用尽气力去热情邀约着整个夏天,它不在乎结果,只知道人们吟着夏是它的情,它是夏的诗,懵懵懂懂的,鼓噪着逐风而去。
易筠亭忽视脚边的罐头牛奶,缓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接着伏低身子将课桌里的一包奶糖拿了出来。
在他走过来那几步的时间里,林安久已经把她能想的借口都想了个遍。
犹豫一瞬,她急忙把地上的牛奶捡起来,假装检查了一下罐身没有受到损坏后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又重新放到了易筠亭的课桌上。
她的一系列动作被少年收尽眼底。
不顾少年询问的眼神,林安久紧紧盯着他的表情说道:“东西不是我的。”
见他的表情更加的疑惑,她低头把弄着那一包奶糖,袋身被捏得“噼啪”作响。
“刚才有个女同学让我给你的,她说本想等教室的人都走了自己给,但是她急着有事,想让我转交给你。”
说到这里林安久停顿了一瞬,觑了少年一眼,随即更为平静的道:“她给我的时候教室人走了一大半,但我不想被剩下的人误会我的举动,所以便留到这个时间点给你。”
易筠亭看着眼前这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略她随便帮人给他东西的行为,他知道他又先入为主的误会她了。
“还有,对不起,我其实也不应该没问过你的意见随便帮别人转交东西给你。”
话都被她说完了,他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没事,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拒绝就可以了。”
“好。”
见事情被圆了过去,林安久也不打算在教室多做停留,正准备走时少年又叫住了她。
有什么地方露馅了吗?
“你没吃午餐吧,现在这个点食堂应该也没饭了,我在食堂带了面包,你拿去吧。”
易筠亭才想起她应该是还没有吃中饭,这件事他是主要当事人,林安久最多算个“中间商”,所以这事也怪不到她头上。
看着易筠亭手中拿着的肉松面包,她犹豫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
“谢谢。”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宛如莹润通透的白玉,指甲盖修剪得短圆干净,大拇指朝上轻握着面包,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蝉鸣不知何时噤了声,教室的蓝色窗帘微微扬起,日光微闪,风带起树梢拂动的轻响掠过少女的耳廓,荡起一阵涟漪。
等彻底回过神来,林安久已经准备午休在床上躺着了。
圆谎的紧张感让她在教室时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再往前一步对她来说就是“万丈深渊”。
之后若是再借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再这么冲动了。
*
一天的课程学习结束,林安久回到出租屋时首先就给祝柠发了消息。
等了一两分钟还没见对方回复,不出意外,祝柠又栽在游戏里去了,她也没闲等着,率先去洗漱完后,回来发现已经有了未读信息。
祝您生活愉快:所以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再给他送东西吗?
L:不会,太冒险了,就算送也不会以这种方式了。
这下她倒是回复得挺快。
祝您生活愉快:说真的,我还真想见识一下你慌得不行的那副样子。
L:那你要失望了,我情绪很稳定。
林安久很矛盾,她认为十六七岁的喜欢,本就似雾朦胧,看不透也抓不住,如今也只好偷偷将它埋藏,期待着散去不扰心智,但却又害怕散去就真的散了。
独自沉思了一会,也不纠结了,她承认在面对“喜欢易筠亭”这件事情上,她是弱懦的。
说不清的东西就让它顺其自然,现阶段的重心还是要回归下次月考。
*
清早的阳城一中是静谧的,林荫路上偶尔还有几只鸟儿落在地上自由自在地蹦跳着。
林安久今早多买了一个肉松面包,拿在手上晃晃荡荡的提着。
走了几步,她停下猛吸了一口空气,呛了一鼻的露水味,连打了两三个喷嚏,睡意顿时消散不少。
“林安久?”
身后慵懒的男声响起,男孩还是带着惯有的散漫,嘴角微微扬着,手里和她一样也拿着早餐。
“徐泽一,好久不见。”林安久驻足,回笑着和他打招呼。
日光已微暖,驱散了早晨些许凉意,时间还早,两人慢悠悠并排着走着。
“之前遇见你好几次了,每次想和你打招呼,你都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男孩嘟囔着轻声抱怨。
林安久无奈,“有吗?你喊我一声我不就回头了。”
“可别吧,离你还有些距离呢,我可不想被别人行注目礼。”
知道他有着与张扬的外表下不符的那颗社恐的心,林安久便绕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现在在几班呢?我在四班。”
“我在二班,咱中间就只隔了一个教室。不过,开学这么久你就真没看见过我?”
要是不知道她那副对外爱答不理的德行,徐泽一极度怀疑她有想和他保持距离的嫌疑。
“真没有,看见肯定喊你了。”林安久是真冤枉,这段时间她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没怎么出过教室,且有空余的时间都在想易筠亭了,更别提在路上东张西望了。
两人一路聊了几分钟就到了教学楼下,等上楼梯的时候,一上一下地走着,徐泽一近看才发现林安久手里提着肉松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