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上我们没有互送礼物的习俗。向来都是分享好喝的酒啊,美味的菜肴啊,以及下船后碰到的美丽女郎。将某种东西的使用权主动转接给另一个人,闻所未闻。
不过船员们倒是经常——
伊薇啊!甲板东南面有惊喜!
上前一看,堆积的比大象粪便还高的海鸥粪便。
要不就是下面那种,限量商品——
伊薇,反正你也没钱买,我能不能用你的名额买酒啊?
米特说要送我东西,我小小期待了下。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
用米特家的浴室,穿米特的睡衣,躺在奶奶的床上睡觉,甚至连衣服都被洗的干干净净!
再接受礼物,未免有点…会不会太贪得无厌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个容易内耗的人。米特小姐都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我却还像个过度礼貌的外人。就连我自己也看不惯这一点。
可又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我很害怕无意中让人产生不好的印象。尤其是,对方是我在意的。
刚想婉言拒绝,米特小姐制止了我。
“别说拒绝的话哦!”
…好吧。
好!既然如此!
“谢谢!”鞠躬,我竭尽全力大声道谢。
“嗨嗨~快去吃饭~”笔直的背部鼓舞地拍打两下。米特小姐错开我,声音从上方的楼梯传来。
我下楼后发现桌上有米特为我和小杰特意留好的早餐。
切好的脆皮面包就像美食杂志刊登的照片,盛放在小麦色的藤编篮,篮里垫着可爱清新的淡米色方格花布,就连装着新鲜牛奶的陶制杯子也是温馨的暖色系。
我第一次来米特酒馆的时候,被从外边看,与树缠绕在一起的房子惊了一跳。如果不是上边挂着酒馆的标志,很难让人把这种具有古朴自然韵味的建筑与喝酒联系起来。
我挑了最靠外的那片面包,坐下后一手托在下方,以防烘烤的十分酥脆轻薄的碎屑掉到地面,小口小口快速品尝起来。
边回忆寻常这个点船上的我正在干什么活。
我的胃口不大。究其原因,一部分来自于船上艰苦的饮食习惯。
新鲜烘培好的面包?不存在的。
我们的早饭是黑面包配啤酒。
我不喝啤酒。想喝也没份。在船上,啤酒是最快的消耗品。
关于面包的新鲜程度,我是根据口感判断。
咀嚼五次以内就能咽下去的面包最新鲜。购买日期不超过五天。
超过五次,一周半左右。
如果再高于此限度。
比方说,带有恐怖异味,吞咽时喉咙产生明显焦灼感,不立马灌水将有窒息风险,灌水冲进胃袋将有严重腹泻风险,最好把剩下的扔进海里和它说再见。
相信我,你永远不会希望听到它的购买日期。
一片面包吃完,饥饿消失一大半。
等我喝完牛奶,一种无比舒适的温热感自胃部延伸四肢。
洗净杯子,不知道放哪儿就暂时摆回原位。检查位子下的地面,确认一颗碎屑都没,以防米特等我太久,虽然从下来到结束早饭,中间不超过3分钟。上楼时我以极快的大跨步行动。
注意,踩脚声音要轻。
不能让人觉得你很鲁莽。
我以为米特送的是彩色手链,或者细碎珠光的指甲油。
我在港口下船,来到街上时,发现像我一样大的女孩买的最多的就是这些。
价格合理,使用寿命长,满足美丽。
不曾料想,是她精心收藏的衣服。
我看着米特从柜子里接连不断翻出各个季节的衣服,直到米特的床满满当当。
“米,米特小姐!”当米特说,我将成为这些衣服的主人时,我大叫起来,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我努力将眼睛从琳琅满目的衣服上移开视线,其中一些闪耀着华美的亮片,并由珠宝和柔软的白羽毛编织出漂亮的滕纹。
肯定很贵!这么多,全都送我吗?
我看向米特,她嘴角带着满意且骄傲的笑容,整张脸鲜明热烈,玻璃瓶中肆意绽放的玫瑰。
就像我继承的不是她小时候的衣柜,而是她美丽的勋章。
像是感受到我的震惊,米特抱起一堆塞进我怀里,不同质地的衣服抚弄手背,我搂着衣服,脸都快被它们掩埋消失了。我僵直着身子,像只鹳鸟。
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米特小姐。”我的声音又涩又低。我猜我就快哭出声了。
虽然我早将家人遗忘的干干净净。但,我想,如果我有妈妈的话,真希望是像米特这样的人啊。
我的房间在米特隔壁,已经被米特整理好了。米特说以前这间是客房,但由于几乎没有外人拜访,便一直闲置着。慢慢地堆积起杂物,变成了一个储物间。不过现在,它是我的房间了。
衣服实在太多,米特帮我一起挂进衣橱。临走前,米特让我先把睡衣换下。等上午忙过后,她可以顺便帮我打理下头发。
之所以还穿着米特睡衣的我是因为唯一能傍身且属于我的衣物此刻晾在阳台。
米特将我从头打量到脚,仿佛在想象着穿上她衣服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赶快去试试吧,可以挑自己喜欢的衣服来搭配哦!我有很多风格的衣服,你肯定会从里边找到喜欢的。”米特跃跃欲试说。
我点头很用力。
要说我特别喜欢什么风格,没有。
在船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