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二楼的年轻人明显多了不少,有初高中模样的女生三五结伴而行,有些队伍中也有男同学互相打闹嬉笑,热热闹闹的。
邬叶健步如飞,蒲嘉栋也提速跟在她身旁,只是觉得奇怪。
转过一个档口,她却忽然停了下来,转头问:“刚刚是不是我走太快?”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了发条。”他答非所问。
“……”邬叶咽了口水,头偏过去,“那边有我不想见到的人。”
蒲嘉栋对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隐私并不感兴趣,更别提对方只是个还未成年的高中生,他没继续这个话题,“快到了吧。”
“就在这个拐角里——”
话音未落,蒲嘉栋就瞧见一道档口铺名映入眼帘,牌子已经破败,灯也不再亮着,铺子门口挂了许多小物件,帽子手套甚至袜子,再往里些就能看见许多衣服裤子。
“这里有手摇铃铛,因为店主冯婆年纪大了,也许会听不太清楚。”邬叶说道。
蒲嘉栋走到档口前,就听到缝纫机的声音。他按照邬叶说的,拿起已经有些褪色的暗金色手摇铃铛,在手掌中摇晃两下。
等待店主从后面的工作室走到档口前这段空隙,蒲嘉栋朝邬叶道谢:“谢谢你带我过来,你母亲给你的任务也成功完成,可以去和朋友玩了。”
邬叶倒没先前那么迫不及待了,她点点头,露出一抹笑,“不客气,我也要谢谢你,帮了我两次大忙呢。”
蒲嘉栋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不算什么。
邬叶又在他身边磨蹭一会,蒲嘉栋看出她的故意,也没拆穿。
她眼珠转了转,笑着指向蒲嘉栋臂弯中的大衣:“大衣怎么啦?哪里需要修补哦?”
“走线的部分开了。”
“噢——”她砸砸嘴,“再耐心稍等下哦,冯婆应该快来了。”
“我不急。”他视线压下来,低头看邬叶,没有多余的言语,却让邬叶感受到他像是无声地在质问自己怎么还不快走?
她双手交叉,有点焦躁不安,这时手机响了声消息提示,一看是俞莹又在催促,邬叶礼貌和蒲嘉栋打声招呼就转身离开。
邬叶刚走,缝纫机的声音戛然停止,有人从里面拖着缓慢的步伐走过来,是位戴着老花眼镜的阿嬷,头发是黑色,却能从中看到花白的痕迹,大约是染的。
瞥见蒲嘉栋拦在胸前的大衣,冯婆操着一口带有方言的普通话问:“补大衣?”
他边打开防尘袋,边给冯婆展开需要缝补的地方。
“这里的内衬开线,麻烦帮忙修补一下。”他将大衣摊在档口前。
冯婆抬起眼皮,老花镜滑落在她鼻梁中间,她也不伸手去推一下,反倒津津有味地打量起来他,“你有多高?”
如此不相关的问题,蒲嘉栋也还是耐心回答:“一米八多。”
冯婆嘟囔一句:“看着像两米巨人。”
虽然不知冯婆为何这么在意自己的身高,他仍旧感到好笑,并将话题拉回正轨:“阿婆,多久我能来取?另外几多钱?”
冯婆看了眼挂在一旁的日历,“二号来取,八块。”又补充,“只收现金,我没有你们年轻人用的那手机还是什么的,用不来那东西。再说,钱只有拿在自己手上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那都放在手机里,谁知哪天就没啦。”
蒲嘉栋只当是老人家发牢骚,点点头说没问题,问是否需要现在付款,如果需要的话,他还得去找找现金。
冯婆将他的大衣收起来,挂在一边的栏杆上,“不用,取衣服时再给我,补不好不收钱。”
他说好,麻烦您了。
冯婆摆摆手,又慢吞吞走回里面。
转了这么一圈,蒲嘉栋看眼时间,也才八点半刚过,他边给阿滕发消息说自己现在折返回去,边按照刚才邬叶带他来的路线原路返回。
成功找到老旧破败的楼梯间,他刚走进去,就听见楼底有人在争吵。
“不就是考上大学,至于这么趾高气昂?”周闳丽瞧见对面站得笔直的人就气不打一出来,于是刚一打照面便出言不逊。
“那也总比学了好些年最后还没学上的人好上一些。”邬叶面无表情,却精准打击到周闳丽的痛点。
“你!”周闳丽气得瞪眼睛,身边其他两三个女生见状,立马插进来也将矛头指向邬叶。
“邬叶,你别得意,你以为你很了不起么?”一位女生呸了声,“马屁精!”
蒲嘉栋停住脚步。
“就是啊,看你平时那副对老师谄媚的模样,我见了就犯恶心!”
邬叶皱了眉,她现在只想赶快回家拿上车子,和俞荧他们一起去山上玩。谁知自己刚才费尽心思躲开的几个没脑子的人,又在这里半路杀出来,不得已需要费一番口舌战。
于是她劝自己冷静,抬起眼皮,目光如冷锋,“首先,周闳丽,我考不考上大学与你无关。不论你如何过嘴瘾,都无法改变你——哦我忘记了,你是镇长的女儿,兴许周镇长还能琢磨着想方设法把你送进城里上班,可你这烂能力,去了又能做什么出人头地的工作呢?”
眼神一转,她瞥向周闳丽身侧的几个小喽啰,又掀起一抹嘲讽的笑:“再说你们,周闳丽尚且有个当土官的爹,你们又有什么?”
她的语气逐渐凌厉起来:“自己没能力还想着攀龙附凤靠别人,拜托你们睁开眼,要找也得找个靠谱些的。”
周闳丽她们被这番话气得跺脚,还不等她反击,邬叶就打算从旁侧离开,她又怎么能就这么饶了邬叶,于是立刻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