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创造一种平常的小日子。
第二波的扫黑除恶得罪了很多人,有些还是己方的有钱有势阶层,他们会雇佣杀手,要他的命。台湾的雇佣组织还挺多,找一个杀手不难。不过,刘国川已经待在大本营里,外面的人没办法,除非他们把整个大本营轰平。这也是刘国川进入大本营的一个很好的借口,也是时机。
刘国川做事一直很庄重、很坚强,他的嗓音醇厚,很平稳,很低沉,能安慰人。在重要工作前,他一般要洗一洗,刮一刮脸,穿上工作服,戴上武器。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每次他这么慎重打扮自己的时候,她总是像一个妻子那样伺候他穿衣服,把他的皮鞋擦亮,让他像一个公务员那样去工作。
男人走了,收拾一下,把那碟牛排用保鲜膜包好,放冰箱里,然后是洗洗刷刷,一切都弄好后,她停下来,喝了一杯咖啡。
最近好比较忙,主要是黑夜,白天倒是没多少事,白桃花正不知道如何打发,她在大本营没有朋友,没有多少业余爱好,也就看看电视,听听歌。这几天,龙华主动过来跟她聊聊天,勉强算有个朋友。
还没等龙华做下来好好喝一杯茶,白桃花的手机就响了。巴特勒打来的,让她赶紧到殡仪馆去,有一个非常的工作马上就到。这可是白天,看来尸体太多了,都等不到晚上。
她大概知道什么事,那个殡仪馆,是用来毁尸灭迹。
到了福和桥殡仪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来了一辆海鲜货车,里头不是海鲜,都是尸体,估计有五十多具,那场景,就算是白桃花这样的人,也感到刚喝下去的茶水在胃里胡乱翻腾,想吐。到处是血淋淋的脸,脸色还是新鲜的,还有那种大难临头的紧张感。
她吞吞吐吐地说:“这么多人,得烧好一阵子,必须有人在外看着点。”
“我明白。你忙你的吧。”巴特勒冰冷冷地说。
这辆车是巴特勒负责押送的。
“我们的人还好吧。”
“当然,能有什么事呢?有先生谋划,能有什么事呢?”
“我担心的是之后。”
巴特勒对白桃花的话感到吃惊,他问:“白桃花,你在担心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行动在往深水区发展吗?”白桃花问。
“是的。”
“那么有没有借刀杀人的企图呢?”
“你是说......”
“当然,也许不用那么担心,毕竟现在先生跟咱们在一起,岛主还必须借助先生的脑袋,岛主应该不会做得那么绝。”
巴特勒有点将信将疑,因为不那么相信乔布斯,所以,他早早就选择成为刘国川的助手。白桃花的几句话已经把他吓着了。
他说:“也许我该跟先生谈谈这事,岛主可能要上大都当部长去了,我们的出路不那么多,消耗我们一部分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许没必要悲观,就台湾现在的现状,我们还是有点用的,当然,用得好是助力,用不好是阻力。”白桃花说,“如果大陆相信先生,那么我们还是能很好地活下去的。”
她说话的语调,并不像听上去那么肯定,还是有疑问的。
殡仪馆的有三栋房子,呈“门”字型,周边是很大的空地上,周围有白色铁栅栏。从福和路或者福和桥到这里,都要经过一段没人愿意行走的六米宽马路,才能到殡仪馆的大门,这个大门竟然是敞开的牌坊,五开间的,中间的门开得大大的。
白桃花从焚烧炉的侧门进去,进了屋子,她看到许多尸体,正等着往炉口里送,他们个个伤痕累累,好多人不是死于枪伤,而是刀伤。可见这场行动是隐秘的,突然性的。看到这些,白桃花忍不住就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些人是什么人呢?□□的,还是国外特工呢?
处理了一个下午和一整个晚上,白烟滚滚,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烟少了,地上的白灰不少,只是那种灼烧的呛味热辣辣的,久久不散,好像冤屈的灵魂。白桃花认为这活太惹人注意了,她让人打扫后,又用吸尘器在关键地方处理一番,接着让人背着喷雾器,喷了些消毒水。最后,她还让人把殡仪馆房前院落清洁一番,有些血水尤其要处理一下,撒点消毒粉,喷洒香水。
一个上午过去,整修得差不多了,她进了殡仪馆对面的宿舍楼,她的办公室和休息室都是隔音的。锁上门,坐在办公桌旁,点着一支香烟。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心里闷极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是一场屠杀。可以肯定的是,这次屠杀灭掉的要么是一个团伙,要么就是一个秘密组织,里头可能有非常重要的人物。刘国川可以隐瞒他们的死讯,销毁他们的尸体,而她则承担着所有冤魂的控诉。她不是谋杀主犯,但是帮凶,万一走漏了消息,她会被灭掉,甚至死之前还要受点折磨,浑身血污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