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跟着林夫人穿过前厅,绕过影壁。接下来一路上的仆人就多了起来,大部分都在安安静静地在做自己的事情,对这些外来人表现得习以为常。
见元绿他们打量周围,林夫人也只是和身侧的渝西道:“这么大一个家业,没了主心骨,我们这些后宅里的人就算是再怎么撑不起来,也得咬紧牙尽力去做,您说是不是?”
“这倒是,您辛苦了。”渝西朝她微微一笑,发自内心地敬佩这个失去丈夫的女人。
等渝西一行人在走到正厅,就在这里见到了林夫人口中的那另一批蜀山的道士。
蜀山是当今有名的修仙之处,几千年里飞升上界的也有那么几个。林府之中一共到了六位,其中四位都是年纪看上去比较小的入门弟子,剩下的两位里有一位蓄满胡须的老者,最后那个则是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但是渝西他们只需要一眼,就能确定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才是蜀山的话事人,他通身仙气流转,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飞升的蜀山仙人。
见到他们过来,那群人里有个刚入门不久的小辈嘀咕:“怎么又有人来,看不起我们蜀山吗?”
渝西倒是不在意,元绿轻微一皱眉,倒是没想到现在蜀山的弟子中也有这样骄矜自傲的小辈。
人群之中的年轻人还没说话,他身边的老者就已经偏过脸去,面目表情的一眼就让那小辈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说什么。
林夫人客气地同两边打招呼:“道长们都坐吧。平日里半月也不会有一位道长来访,今日属实是没有想到能一次有两波道长前来……若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万请见谅。”
蜀山中还有一位看上去较为稳重的小辈出列应答:“都是心系一方百姓安危的道友,遇上了即是缘分。”
渝西他们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表情。
见大家是真的不在意,林夫人也呼了一口气,为了缓解气氛还打趣道:“那倒是方便了我,只用说一次事情的经过了。”
不知道是接待了多少个捉妖人,林夫人的讲述经验老道到甚至有些流程化。她条理清晰地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便产生了一个和店小二口中完全不同的故事——
这林府的大少爷名叫林少杰,从小便和林夫人相识,是典型的不能再典型的青梅竹马。只是林家终究是书香世家,高门大户地自然看不上林夫人家里是个做木材生意发家的商贾,便禁止林少杰和她往来。
但少年郎哪里是家里人能管得住的呢?越是不让如何,便越是想方设法地要如何。爬墙撒泼闯祸闹事的多了,林少杰的名声也渐渐变得差了,正经人家的小姐都不能接受这么个丈夫,最终林家人拗不过,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至此,这个故事还是深情不改的版本。
只可惜好景不长,刚成亲时的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终究是败给了日渐消退的新鲜感。几年之后,林少杰被当年装模作样时认识的狐朋狗友带着乱来,即使本性不是这样,也多少会沾染上些不该沾染的习气。起初只是喝酒嫖妓,这在当时其实也不能算是荒唐乱来,顶多说上一句风流成性……吧。
不久之后,林少杰碰到了一个女人——诸笑。
林少杰对诸笑的沉迷并不亚于当初他对林夫人的沉迷,为了她夜不归宿是常事,一掷千金也不罕见,要将她娶回家,更是风流才子最终的许诺。
但林夫人是商贾之女没错,却不是传言之中的妒妇,对于丈夫想要纳妾,她并没有过多的反对……倒不是没有过嫉妒,但从小就见惯了自家爹爹娶妾休妻的林夫人明白:男人的心只要变了,就不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能够再掌控回来的。
诸笑如林少杰的愿进了家门。其实大家平时都在不同的院子里住着,林夫人不常见到她,只是偶尔会听到从那处传来的笑声。原本以为这日子会就此渐渐地过下去,但突然有一日,林少杰从诸笑的院子里出来时,带着满身酒气和怒气。
他又回来找林夫人,当时的林夫人还有过满心的窃喜,以为丈夫就此回心转意。林少杰也从此之后渐渐地厌弃了诸笑,愈发对林夫人好,这浓情蜜意的程度甚至有些像是回到了当年新婚燕尔的时候。
林少杰甚至和林夫人许诺,当初对诸笑的迷恋不过是自己鬼迷心窍,他心里最爱的还是她,如果林夫人不放心,他也可以让牙婆把诸笑发卖掉。
“他这个承诺出口的瞬间,浇灭了我所有的昏头涨脑和满心窃喜,只觉得男人变心是件多么胆寒、可怖的事情!他们说爱你时,就连天上的月亮也是你的,说不爱你时,便能将你当成一个物件般撕碎了丢弃。”
林夫人说到这里,不自觉地绞紧手中的丝帕,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然后呢?”蜀山中有人等不及地问道。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人,杏眼微微瞪大:“不管是从家族的名声,还是他个人的声誉出发……这种贱卖妾室的行为在外界看起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我并不同意。而少杰当时也听了我的劝告,只说自己一时头脑发热,不会再提及此事,但是我心里的担忧还是存在。显然,后来变故还是发生了,事情发生那天……是我儿子的周岁宴。”
林夫人说到这里,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可能是受到惊吓的后遗症:“少杰可能是喝的有些多了,当着很多人的面大发雷霆,大骂诸笑是个没有心的怪物……总之,甚至想冲进诸笑的院子把她掐死。我察觉不妙,便让管家先将所有的宾客请出去。”
“也就是在那天,他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话,什么他这辈子其实也从来没有爱过诸笑,甚至非常厌恶她,知道她是一个妖怪以后,更是日日惧怕,要想办法把她杀死。其实听到他说诸笑是妖怪的时候,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