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孟沉霜后退几步,才终于稳住身形。 “欸,兄弟,我说的不是比这个剑。”孟沉霜叹了一声,目光落在谢邙血痕凌乱的侧脸上时,却慢慢噤了声。 谢邙经脉灵力枯涸,身上伤痕淌血,孟沉霜却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单单盯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看。 月夜花影拢在一人眉间眼角,清风微拂,送来一阵幽香。 香中有檀意,不似夹竹碧桃花。 好香。 孟沉霜低下头,鼻尖凑近谢邙的发鬓,轻轻嗅了嗅。 夜兰檀香馥郁缭绕,盈满鼻腔。 呼吸间热气触及谢邙肌肤,那浓黑的眼睫便颤了颤。 等谢邙再次醒来时,浓郁的夜色已经褪去,血腥气了无影踪,只余淡淡药苦缠绕光影落下。 他睁开眼,喉间泄露出的气声干哑萧涩,便又闭上嘴,将双唇抿成一线,堵住声音。 然而双目还朦胧时,一道人影靠近,手掌穿过谢邙颈后黑发,将他的头略扶起来一些,冰凉的瓷杯贴上谢邙的唇。 来人说:“喝口水吗?” 谢邙记得这声音,记得很清晰,是孟沉霜。 孟沉霜又说:“张嘴 。” “⦿()_⦿” “嗯。”谢邙与孟沉霜的视线交汇,他闪躲了一瞬,但下一刻,又抬眼望回去,“你……救了我?” 孟沉霜微微一顿。 而后放下手里的水杯,忽然握住了谢邙的手,接着向谢邙倾身,阴影一下子拢住谢邙,未挽起的发丝垂落在他胸前,些微发痒。 谢邙看着孟沉霜如玉似露的面庞向自己靠近,不知为何忽的身体紧绷,喉结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好在孟沉霜停在了一个微妙暧昧的距离,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谢邙,道:“是啊,我救了你。” 谢邙还记得那夜的事情,看眼下情况也明白是孟沉霜好心把他捡了回来,他只是想问,为什么要救他? 约莫是他问得不清楚,让孟沉霜会错了意,谢邙正欲开口解释,却被孟沉霜下一句话砸得整个人一怔。 “我救谢仙尊性命,谢仙尊是不是因当以身相许?” 谢邙那张棱角分明、向来淡漠冷厉,仿佛不为任何事动容的脸在这一瞬陷入空白。 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来,尽管谢邙不理修仙界尘俗言语,仍时不时会有关于浮萍剑主的传闻入耳。 听说浮萍剑主孟沉霜道骨道心,剑术卓异,惊才绝艳。 又听说浮萍剑主行踪不定,唯在与人比剑时露面。 见者无不惊叹其仙姿绰约,似高山晶莹冰雪,缥缈不近凡尘。 剑阁远在西北长昆山之上,风雪冰霜连年不止,峥嵘崔嵬,浮萍剑主于此清修无情道数百载,恐亦复如是。 可谢邙所见的孟沉霜,虽踏无尽清辉而来,却身伴漫天风花雪月。 似高月朦胧,又缭绕满身清芳。 一颦一笑间,双眼如桃花碎玉,还张口便是什么以身相许…… 哪似冰雪?哪似无情? 自然,也不是说不能以身相许。 只是谢邙还不太明白孟沉霜怎么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试图思考寻找答案,但目光落在孟沉霜脸上时,却什么也想不出来了。 只感觉手被握在一双温暖柔软的掌中。 “我……” “谁要以身相许?” 还未等谢邙问出任何问题,带着少年气的清脆人声便打断了他的话头。 他想着传来声音的门外望去,然而却不见人影。 谢邙正疑惑,孟沉霜忽然松开了手,从床边起身后 退一步, 弯下腰, 把一团火红毛绒绒从地上抱了起来。 四只黑爪子朝上蹬在孟沉霜胸口,粗尾巴悬在空中一晃一晃的,竟是只会说话的小红狐狸。 孟沉霜握住别南枝乱蹬的黑丝爪子,笑道:“自然是你要以身相许,我救了你,你就得跟我回家当毛绒枕头。” “嘤——”小红狐狸连声叫道,“不要,你会把我压扁。除非……你给我烤金尾鱼。” “好,回去就给你钓。”孟沉霜揉着狐狸肚子,一口应下。 那日后续的事情,谢邙记不大清了,似乎是孟沉霜又请别羡鱼来看了他的伤,谢邙方才知道自己被孟沉霜带到了春陵医谷。 而别南枝口中所说的金尾鱼,是孟沉霜养在澹水九章雾泊中的鱼儿。 别羡鱼建议谢邙再留在医谷静养一段时间。 谢邙见孟沉霜最近一直住在医谷,便应下了。 他们一起住在别南枝的小院里,一东一西正对着两间屋子,谢邙每日醒来时,便见孟沉霜在院中练剑。 浮萍剑势如虹,搅乱晨雾清气,又削落满架蔷薇。 别南枝化作原型,盘住尾巴睡在蔷薇架下,等孟沉霜每日一万剑练毕,红黄粉白的花瓣已经将他盖成一座花山。 谷中轻风微凉,孟沉霜收了剑,伸手进花堆里,捏着小狐狸的后颈把他提起来抱进怀里,或回房打坐,或寻到谢邙闲坐午后。 谢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