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压住桶盖一角,因用力,手背经络凸起蔓延,许则成抬脚冲垃圾桶底部的滚轮踹了下。
闻筝只觉手下一轻。
垃圾桶前进了!
拦在身侧的手臂没收回,身高带来的压迫感令人无法忽视,又一只手插了过来,把她往外挡,要接替垃圾桶的操持位。
鞋尖挨蹭着脚跟。
闻筝甚至能闻到他衣服上,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别的什么留下的淡淡木质调冷香。
她没回头看身后人,小声说了句我来就好。
两人把自行车停放区的卫生搞好,闻筝以为大功告成,就问:“只剩下倒垃圾了是吗?”
许则成把卫生区各个区域的垃圾桶都拉了过来,共三个,排成一排,说:“是要倒,不过得再等一会儿。”
闻筝不解。她视线一偏,发现中午“大选”颁发的荣耀之匙,已经被许则成从脖子上取下来了。
回忆了下,还是觉得好看。
黑色发尾下,鲜艳红绳衬在冷白后颈,质感像……
颓靡的bjd玩偶。
她也学许则成坐到了花坛边缘,脚尖轻点着青石板,发出嗒嗒的声音,呼吸间都是草木和泥土的清纯味道,还有败叶的腐腥。
手臂撑在坛沿,闭起眼深吸了口气,忽然间指尖触到了团毛茸茸湿漉漉的东西,吓得闻筝触电般缩回手,一蹦三米远。
惊魂未定。
回头一看,是团青苔。
……
“笑什么?”闻筝拿着扫把,硬撅撅地站在跳出去的地方,恼羞成怒。
“没什么。”许则成视线放在前方,以示清白。
闻筝咬牙切齿:“以为、是只、青蛙而已!”
“嗯。”他点头,像是赞同,可从侧面看嘴角半勾起,语气并不诚恳,“青蛙是挺可怕的。”
闻筝觉得丢人,坐回原位,勉强憋出了句:“爱信不信。”
“其实青蛙也不可怕。”
“我怕是□□。”
“你知道吧?摸了癞蛤蟆会中毒。”
闻筝一句接着一句,努力找补。
“确定不是因为它太丑?”
“怎么可能?我脸盲!”
旁边人转头,四目相对——
“……”
他扯唇,气息轻浅,“记住组长脸了吗?以后作业别交错了人。”
闻筝蜷缩手指,紧紧扳着花岗石台沿,咽了咽口水:“记不住。泯然众人。”
“丝毫没有特色。”
圆润的眼珠微动,瞅了他眼,索性一鼓作气,继续大言不惭道:“美则美矣,毫无新意。”
“……”
许则成滞住,好半天才撇头呵笑,彻底乐了。
从出来扫地到现在,所有憋屈一扫而光。
闻筝小小吐了口气。
说那些假话,她心虚得厉害。
手心莫名发烫,她一寸一寸往下攥着扫把的铁杆,借冰凉的金属慰藉燥热的皮肤。
脑海里重复回放男生最后一笑而过的场面。
有些后悔。
烦。
果然言多必失。
—
一中有两个校区,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
城南的这个是老校区,已有百年历史,校园内树木高大,茂密蓊郁。后面不断翻修扩建的过程中,选择性地保留了不少标志性建筑,比如后面这排白色楼群,因红瓦铺就的半斜顶和教堂风格,学生间叫它“半截楼”或“小红楼”。
云淡风轻,顶层阁楼上倏忽掠过一群鸟影。
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日落。
在小红楼后墙上的日暮光栅即将偏移到对角线,出现一半纯白,一半阴影时,车轱辘碾地的声音响起。
嘚、嘚、嘚——
杂乱,浩浩荡荡,由远及近。
闻筝操起扫把。
打仗了?
要打仗了?!
转过墙角,五六个男生癫狂地跑过来。
夹着扫把,拖着畚斗,像抢食归来的大马猴一样,乱七八糟地带着三个绿皮垃圾桶,嘴长得大大的,看样子像兴奋到发不出声音。
冲在最前面的姚远推的那个,轮子还掉了一个,另一个也岌岌可危。
闻筝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定睛一看。
这个被无情摧残,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垃圾桶上,赫然用白漆刷着——
【高二(22)班】
几个大字,道明了这些垃圾桶的原属地。
“快——快!他们刚倒过垃圾!!!”
“你知道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吗……
她愕然,转头求问,却发现身旁人早已身入乱局。
闻筝终于后知后觉许则成把三个垃圾桶都拉过来摆一起时,说“再等一会儿”等的是什么。
她高高站在花坛边缘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男生熟门熟路的抬起本班垃圾桶,把枯枝败叶一股脑倾倒进22班垃圾桶内。
前三个倒得很顺利,装满了22班三个垃圾桶的其中两个,第四个是放在墙角的,倒到一半,剩下的半桶出不去了——一个裤衩子形状的树杈子卡在中间,进退两难。
闻筝已经震惊到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茫然站在花坛上,却像犯罪团伙里望风的。
突然转角这头,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出现在视野范围。
男生带着红臂章,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