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憬大脑一片空白,作为本能反应,他根本听不清拂尘说的什么,被声音唤醒后,第一时间就看到对方做的那个手势,随后就慌不择路地逃窜了。 他什么都没看见, 他也不会乱说出去的。 他只是一个无意间的路过的傻子。 乌憬告诉自己——冷静,冷静。 他现在该去吃晚膳了。 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去,除了头顶昏黄的宫灯勉强在夜色中照路,就只余下廊道处每隔几步,就有一宛如木头般的持刀侍卫。 迷路了, 乌憬吞吞口水。 正准备再走,他前面的侍卫突然挽刀,刀鞘反射出泠泠月光,乌憬还未反应过来,那侍卫就抱刀单膝在他面前跪下。 不发一言,却是拦路之举。 下一瞬,他身后倏然响起凌乱追来的步伐声响,乌憬恍然回头,瞧见提着宫灯的一路人,宛如火焰一般,向他熊熊燃烧袭来。 这架势分明看着就是要灭口! 乌憬转身就要跑,可再一回头,那拦路侍卫就直直跪在他面前。 他霎时僵住。 乌憬咽了下口水,惶惶然间只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犹如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前后左右都无路可逃。 好可怕。 “陛下——” “陛下——!” 转瞬即逝间,那一路提灯宫人们就跑到了少年天子的身后,声音近在咫尺,一声声犹如催命恶鬼。 好可怕。 倏忽间,那一路人已至身后,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按住乌憬的手臂,耳旁是一道尖利的嗓音,“陛下。” 乌憬僵着脸,愣愣地看过去。 他已经动不了。 是拂尘。 看见熟悉的人后,乌憬才有一种重回人间的错觉。 拂尘搀扶着乌憬,向回走。 少年天子踉踉跄跄的,已经完全吓傻了,纯靠本能被人扶着向前走去。 所幸符合人设,没露出什么破绽。 “千岁爷现下心情不好,陛下等会儿进了御书房,可万万不能大喊大叫。” “爷说什么,您跟着做就可以了。” 拂尘瞧陛下一脸惶惶,双眼无神地被他扶着走,对他的话给不出一点反应,一副被刚刚那个场面吓傻了的样子。 他想再说些什么,又叹了口气,罢了,就这副样子也好,待会儿不会出错。 若是同往日一般玩得开心,怕还会触了现下千岁爷的眉头。 拂尘絮絮叨叨,不管陛下听不听得懂,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生怕待会儿天子进了御书房的门,第二日大周的龙椅上就得换个皇帝了。 虽说现下皇室就剩这么一位男嗣,可不还有两位公主吗?只要留着先帝的血,在千岁爷看来,谁坐那个位置都没什么区别。 更别说此时 的千岁爷,可没心情把朝臣的意见放进眼里。 若是惹得天怒人怨,真到了玉石俱焚那一步,千岁爷怕也不会在意。 只是千岁爷无所谓自己活不活,他们这些跟着主子做事的却怕死得很,拂尘拭了拭自己的额角,不敢再想,只道,“那个宫人犯了错,主子没计较,只是拖下去打了几板子。” “也怪奴才没同陛下身边伺候的宫人吩咐两句,让陛下撞上了这等晦气事,冲撞了您。” “待会儿进了去,只管哭就对了。” “但也不能闹脾气似的哭,等爷睡下了,就没事了。” “……” 哭? 乌憬总算听进去一点。 他都不用憋眼泪, 他已经要哭了。 不过多时,乌憬就重新绕过了那墙琉璃影壁,有些茫然地回到了御书房大开的殿门前。 一抬眼就瞧见正靠在那春椅上的那袭绯红官袍,对方似乎正在阖眸休息。 因此御书房内的灯只点了一半,只留了三两宫人静静守着,周遭一片寂静,不知是不是他眼前发黑的缘故,乌憬只觉殿内昏暗的他连脚底下的路都快瞧不清。 少年天子跌跌撞撞的,被带到了那紫光檀春椅前,拂尘松了手,就低眉垂首地退出殿外。 龙椅两侧的香炉被宫人燃起,加了一勺又一勺的浮金靥,氤氲雾绕间,沉香清淡馥郁,似要将人拽入梦中。 宁轻鸿似听到响动,从静憩的睡意中抽离,掀眸瞧去,他搭着扶手,指骨一下又一下地叩着。 没什么规律,却让人禁不住地提心吊胆。 宁轻鸿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人。 乌憬只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可吸入鼻尖的浮金靥却似要将他的思绪都困住了,只不过丝缕,这安神香的药效却将人的意识都倦住。 他只觉着宁轻鸿的眼神很可怕。 可怕到他得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乌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住宁轻鸿叩着扶手的指尖,用食指可怜地蜷缩起来,一边去牵,一边试探地看着人。 瞧着对方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动作着。 像是缓慢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看自己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