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囊囊,皮肤下面暗流涌动,仿佛一股无名的气流在四处奔走,并聚集在这一突破口边,跃跃欲试。
这种感觉真神奇,好像一个生命体在体内生长。
他不禁摊开胳膊和双腿,俯视自己的躯干。
依旧是那么瘦弱,关节小而脆,肌肉几乎没有,和他那小山一样遒劲有力的爸爸截然不同。
“我会是一个共工吗?”
兰诺抑制不住地想,越是疑问,身体越是游荡着奔涌的热流。
“就像我的父亲——曾经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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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聆愈一改懒洋洋的调性,在房间内来回走动。
“侃塔肯定发现了,如果他有心调查,再查查《子夜经》,就能看出来哪里不对劲。”
博纳罗蒂大咧咧:“他要查就让他查去了,老子被流放也不是秘密,我不信他一个小文官还能查到『天炉座』的刑罚记录。”
连缘嫌老公晃得她眼花,扯着广聆愈的衣角,让他坐下。
可屁股还没把板凳坐热,广聆愈又站起来转圈了。
“爸爸,我没有跟他说很多,只说了叔叔能给儿子提供息壤,他也最多知道叔叔以前是共工,你别想得太糟糕了呀。”
爱女的声音童真无邪,清澈得不含一丝负面情绪,好像天怎样都塌不下来那样乐观。
广聆愈年过四旬才得女,几乎对她言听计从。
他弯腰,把女儿抱在怀里,控制自己不再四处乱转。
“H,以后要多跟兰诺说说,别再吓大家了,笑笑也还小,不能因为她聪明,就老是要承担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他郑重地叮嘱好友。
可惜广聆笑贴在父亲肩膀上,朝博纳罗蒂眨了眨眼睛,使这句叮嘱有些滑稽。
广聆愈捂住女儿的眼睛,不让她捣乱。
“还有你!你这个腺体,时灵时不灵的!以后笑笑去了『上星联』,我看你还怎么能耐!”
博纳罗蒂本想争辩,这下彻底哑炮,摸了摸鼻梁。
说白了,这两家人,担心的无非是侃塔告发他们私下交易息壤。
博纳罗蒂以前是共工,侃塔绝对已经猜到这一层了。
只是他应该想不到,博纳罗蒂是个爆体过的共工,并且,他在『天炉座』时,就违背注册时的宣誓,暗地里加入了『反进会』。
一个注册共工,竟然抵制息壤的生产和销售,这事放在落后的『星联界』,比公鸡下蛋还要荒谬。
他被流放到曾属崇山市管辖的『下星联』,遇见了同样隐藏过往的广聆一家。
广聆愈和连缘,正是『反进会』的要员。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现在,只有两个不思进取、家徒四壁的贫困待救助户罢了。
被除名的共工私下给亲属提供息壤,固然违反法律,不过,这还不是最让他们讳莫如深的理由。
“笑笑这么聪明,就应该多出去走走,我嘛,哈哈。”博纳罗蒂尴尬地摸摸后脑勺。
“叔叔,我会定期回来给你输营养液的。”
广聆笑无比乖巧,伸出胳膊要拉博纳罗蒂的手腕。
博纳罗蒂心都要化了,他的七个子女一个比一个不可爱,最小的女儿约书亚也10岁了,看见五大三粗的父亲就嫌弃地跑开。
哪里还有广聆笑这么漂亮贴心,还聪明伶俐的小棉袄?
定期发放的营养液只能维持克劳修斯的基本生存,可广聆笑却不同。
她的营养液,竟然能让一个衰竭的息壤腺体阶段性焕发新生!
传出去的话,就不是羡不羡慕、嫉不嫉妒的事了。
营养液可再生细胞、可激活腺体、共工。
这三个名词放在一起,就像永动机一样,不符合物理规律,却让人从未停止探索的脚步。
这样一来,广聆笑和博纳罗蒂,一个能提供营养液,一个能提供息壤,两者结合,如那无源之水天上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要知道,共工的职业寿命极短,他们通过消耗自己的身体机能,挖空腺体,刺激息壤的分泌,换来无上的推崇和财富。
所有的荣耀背后,都背负了沉甸甸的,不可转圜的代价。
遗憾的是,也许博纳罗蒂苟延残喘的息壤分泌腺相对劣质,面对广聆笑的各种顽疾,他们依然束手无策。
可能这就是与天赋结伴而生的伤疤,广聆笑能不能活过30岁,还是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