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凝血障碍,我更加害怕他会受伤了,这将是致命的,所以我首先得保证兰诺不会有任何伤口,先驱保佑,他摔下来的时候我离得很远,真怕镰刀会伤着他。”
幅度极轻地,广聆笑吞了口口水,她得保持自己的语速和神情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兰诺腺体上的伤口不知有没有愈合,这也是她试探魏千言的一个小手段。
魏千言努嘴,示意她继续,看来,兰诺确实愈合了。
广聆笑放心下来,只要没人知道她有意割开过兰诺的腺体,那么兰诺迅速涨潮并进入平川状态的事情,就能够掩盖过去了。
她独自待在水潦困境中时,已经设想过多种自救将引发的不利局面,这其中,也包括共协的例行审讯。
水潦一般只有具有公众危害性才会被共协列入绞杀名单,这是程序正义。
威胁生命财产安全、地方上报、共协现场评级、岁锁登记、分配共工绞杀、水潦湮灭。
形成一套完整的循环。
在程序之外的水潦湮灭,意味着出现了至少一位未在共协登记的流浪共工,首先,这就背离了社会责任的约束。
而共协出于岁锁的权力及功能之便,几乎能滴水不漏地搜寻到宇宙任何角落里发生过的息壤狂潮,要瞒着共协私下绞杀水潦,等同于不可能。
广聆笑的营养液能够激活腺体,这是她、广聆愈、连缘以及博纳罗蒂之间的秘密,这世上没有第五个人知道了。
所以,她苦苦纠结于要不要尝试着自己动手,可那样的话,暴露的就不仅是她自己了,还有爸爸妈妈、博纳罗蒂,甚至兰诺他们都会被连累。
权衡之间,兰诺如同一只扑腾着坠落的洁白的鸽子,嘴里衔着救命的稻草,让她痛极恨极,一时行差踏错,加速了他腺体的发育。
既然她的营养液天赋异禀,能够修复干涸的腺体,那岂不是也能使兰诺分泌的息壤浓度骤然增加?
但她忘记了环境,那是一个不定向加速恶化的水潦困境,任何不确定性都将带来致命的危险。
“再后来,就出现了一片大火——”广聆笑喃喃地回忆着。
“我从未见过那么大的火,伴随着火的还有高温,以及水汽的蒸发,植物迅速脱水,我开始呼吸困难,兰诺也陷入了昏迷,我——”
广聆笑抬头,楚楚可怜的脸庞像一朵残败的雏菊,只想让人疼惜地将灰尘拂去。
“那是什么火焰?是别人发现了水潦,共协派来了共工是吗?如果真是这样,请务必告诉我那位共工是谁,我会尽全力报答他/她的!”
她在叙述的过程中加入了春秋笔法,真假参半,那股被火焰吓傻的钝痛做不了假。
魏千言静静看着她,四目相对。
每当此时,魏千言总能轻易看透人心,这让他感到疲倦不堪。
作为崇山市共协督查处的处长,毫无疑问,他也是一名退休共工,他的息壤形态很抽象,看不见摸不着。
那是意识,在他涨潮时,腺体中的息壤丰沛跳动,人类的思维就如同等待着他来拨弄的琴弦,错落有致,根根分明,恰似这伞状屋顶上的金线。
由于他的『息武水印』过于特殊,导致执业时的任务极少,毕竟抽象的『水潦』也并不常见。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垃圾就是被放错位置的资源,这样说是有点太冒犯了,可不无道理。
魏千言在执业时积攒的财富不多,干脆早早退到共协二线,做起了管理。
“你看到屋顶上的线了吗?”他突发此问,让广聆笑和侃塔同时一愣。
广聆笑:“我看到了,那不是涂料也不是灯光。”
“你觉得它像什么?”魏千言表面依然老僧入定,可只有腺体里蒸腾飞舞的息壤知道,他正在涨潮。
广聆笑将求助的眼神递给侃塔,发出求助信号。
可惜侃塔对这个分管领导也不熟悉,他是在息壤和营养液的运输发放环节工作,还是文职,哪里摸得清魏千言的套路。
但折进去一个天资卓越的徒弟他更加舍不得。
“这是真言室,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侃塔带着点警示的意味。
到了这个地步,也不容广聆笑有所保留了,侃塔这样想。
广聆笑生平第一次头脑空空,毫无头绪,如果她的大脑有触觉,那一定是和躯干一样,在一团空气中无依无靠。
她仰头,大致观测了一番,由屋顶中央的金点向下发散的金线共有二十八根,均匀地将半球切割成二十八块,跟西瓜皮表面的花纹一样,只是弧面相反。
“没事,你就说吧,像什么?”魏千言摸着下巴,又是思忖,又是等待。
“像得了白化病的西瓜皮,大人,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了。”广聆笑都被自己无语到。
魏千言一哽,把心底那股奔腾的怪异感硬生生压制住。
“我以为你会说,像古筝或琵琶的琴弦。”
广聆笑满脸疑惑:“琴弦?是吗?据我所知那是艺术课程中的两种古老乐器,恕我没有见过古筝和琵琶,所以,我无法做对比和参考。”
这是合理的,平常的,顺应思维惯式的标准答案。
奇怪,这只是一个女孩的回答,为什么我会说这是答案?
魏千言的情绪波动正在平复,同时腺体里的息壤浓度渐渐回归至日常水平。
他古怪地猜测,这女孩难道也是意识流共工的种子吗?甚至,她可能拥有反制自己的能力。
可他根本感觉不到她的腺体在发育,要知道,在如此短的距离里,共工之间几乎能够第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