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盯着我,“婉辛,你是婉辛。”又走上前接下我的玉玦,沉思片刻,才长叹一声,“原来这就是师父当年说的天机。”
西伯侯召来侍臣,送我和父亲到别院中单独叙话。
二十年未见,满腹辛酸不能一时吐尽,只能化作眼泪,哭着唤一声“父亲。”
父亲像祖父在世时那样,轻抚着我的发顶,问我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在西伯侯府。
我回忆着过去,讲我因父母皆失被同族排挤,幸得祖父母护佑才能安然成长,讲我十二岁时与姬邑订立婚约来到西岐,受他教导习尽六艺、化解心中不平,讲我为他惨死痛之入骨,打算就此离开西岐。
父亲手捻胡须,抬头望向远方,“那你准备去往何处?”
东海吕邑已是过往,西岐亦非我归宿。天下至广,我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太乙真人?”父亲低下头自说自话,突然一拍大腿,“还是玉鼎真人吧!”他笑呵呵地看着我,柔软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闺女,咱不如去昆仑山修道,拜在玉鼎师兄门下,说不定以后比杨戬那小子还厉害。”
虚掩的院门发出吱嘎的响声,我和父亲同时看去。
姬发正站在门前,“姜公,父亲请您和姜姑娘去前堂用饭。”
5.姬发(4)
我还未去昆仑山,山上仙人已来此。
“在下杨戬,玉鼎真人弟子。”小道士气质超尘脱俗,与我父亲相比,他才更像是个修道之人。
杨戬取出一枚玉盒,“师父盛赞姜师妹颖悟绝伦,命我代为转交此物,愿收师妹入金霞洞门下。”
“这是什么?”这位玉鼎真人尚未见过我,便以礼相赠,要收我为徒,如此亲切,倒让我觉得受之有愧。
“此乃仙丹!采天地之灵气,受日月之精华,成气有年,才得了这么一颗!”
赤脚的男孩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神采飞扬的模样甚是可爱。见我看向他,便骄傲地昂起下巴、抱住胳膊。
“我是哪吒,我师父是太乙真人。要按肉体凡胎的岁数算,我肯定比你年长,不过我有很多哥哥,却没有姊妹。看在师叔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叫你阿姊吧。”
短短几天内,我与父亲重逢,如今又有了师兄、哪吒和师父。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人在意我。
“杨道长,是你们。”姬发从门廊走来,熟稔地向杨戬和哪吒抱拳,看来他们也见过。
杨戬迎上前与姬发低语了几句,我隐约听到了殷郊的名字。殷郊,是姬发梦魇喊过的人,是纣王殷寿失踪的儿子。
杨戬和哪吒去见父亲,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思绪万千。
“姜姑娘怎么一直盯着杨戬看?”
我懵然看向姬发,他眉目深沉,不复刚才欣喜的样子。“我、我在想,师兄这么年轻,是因为道行高深,还是入门不久年纪尚小。”
姬发轻笑着点点头,仿佛已经看穿了我拙劣的借口。
我朝他眨眨眼,企图转移话题,“少主与我父亲是过命的交情,如今又和我师兄称名道姓。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那不如以字相称?”
午间的阳光灿烂暖融,细细碎碎地洒在姬发和我的身上。他的笑意温柔,直达眼底,“婉辛姑娘,在下仲发。”
6.姬发(5)
关于殷郊,父亲也知之甚少。他说姬发与殷郊感情甚笃,殷郊死后被杨戬哪吒送往昆仑山,已得元始天尊搭救。
我不解,天谴起于殷寿,殷郊是殷寿之子,为何要救。
父亲说,殷寿暴虐无道,不配为天下共主,殷郊虽是其子,却心地良善、心怀黎民。救活殷郊,助他成为新的天下共主,才能开启封神榜消除天谴。
天谴使天下人不得安宁,消除天谴却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力所能及的。但如果我去修道,是不是可以帮父亲和百姓做些什么。
我开始把西岐的事务移交给姬发。像当初姬邑教我那样,一项一项地教会他。
我们上午在书房看竹简,我告诉他治国有八政,食、货、祀、司空、司徒、司寇、宾和师,又把掌管八政的官员名字写下,“伯邑哥哥说,为君者不必事事精通,但要知人善任。”
下午,我们或是去巡视军队,或是去麦地检查麦子长势。姬发虽离家八年,但幼时学过的技巧还记得不少,他张开双手,忍不住自嘲,“握剑握久了,换成镰刀还有点不习惯。”
我笑着把竹筐捧到他面前,“少主能舞剑,除草也定是个中好手,我瞧瞧,麦子怎么也跟着从土里出来了?”
“唉,好好的麦苗被我给毁了。婉辛,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分不清杂草和麦子,现在更分不清了。”
姬发无奈地叹气,接过我手里的竹筐背在肩上,“你比我更像是西岐人,和父亲、哥哥一样,做起这些事能得心应手。”
可我终究不属于西岐。我看着近在眼前的高大背影,轻声说,“仲发,师兄要带我去金霞洞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慢地转过头。
“我不为长生,只是想跟师父学些本领,也许能帮父亲消除天谴,使天下太平。”
“天下共主是殷郊,等他复活,消除天谴指日可待。但是西岐——”姬发的眼睛漆黑如墨,浓烈的情绪在其中涌动,“现在就需要你。”
“你心中有大义,我本不该阻你。可仙人能护佑众生,凡人之躯就不能吗?你文武双全,像母辛①那样保一方平安,难道不算是助姜公消除天谴吗?”
“我怎么能和母辛相比,她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姬发的双手已经握住了我的肩膀。
“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