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有碰过面?”
“嗯。”陈静铭搁下杯子,扫一眼对面正入座的吴舟月,“昨晚在门口碰到,说了几句话。——我去公司,那姑姐……?”
“我会离开香港一段时间。”
即是说,他要送姑姐回申城老家。
看来,人情还是有一点的。陈静铭点头,说知道了。他这边话音刚落,对面吴舟月拿起勺子,又放下。
“你要离开香港?”吴舟月讶道。
“昨天上学第一天,能适应吗?”陈文璞像是没听见她的问题。
吴舟月重新拿起勺子,不高兴地说:“不怎么样。”
“不是有认识新同学?”说着,陈文璞剥一颗水煮蛋,切半,用勺挖出蛋黄,蛋白留给吴舟月。
剥鸡蛋这种事他都会为她做,事事有她,又事事无她……吴舟月不懂他了,懒腔懒调地回答:“是同学,不是朋友。”
也算是回答昨晚那一出谎言闹剧——没有男朋友,只有同学。
这期间,陈静铭没说过一句话,他很安静,吃相极好,吃得却不多,胃口不佳,早早离开餐厅去地下负楼。
到去学校的时间点,迟迟不见阿忠,吴舟月刚想问陈文璞,只见陈文璞拎过她的包,说:“今日我送你去学校。”
“真的?”吴舟月眉眼一弯。
“顺便说说话。”
“说什么?”
坐上车,才知陈文璞想说的是他离开香港之后的事情。譬如,他不在香港的时候,她要乖一点,出门要带上阿忠,觉得阿忠烦人,没办法,也要忍一忍;家里有什么事,找英姐或老段,外面有什么事,则找阿忠,或静铭。
找陈静铭?吴舟月想了想,斟酌着开口:“……你儿子应该有点讨厌我。”
“不要紧,该他做的事他会做。”
“我有麻烦的话,找他,他会帮我?”
“你呀,别乱跑,不给我惹麻烦就好。”说着,陈文璞微微叹气,“我不放心你。”
“那你就不要走,反正你手底下有人,事情让他们去做就好了。”
陈文璞笑而不语。
吴舟月急了,“你要去哪里?”
“申城。”
这一点他倒不隐瞒。吴舟月愣了下,“……去申城做什么?”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申城是我老家。”陈文璞一只手隔着薄薄的连身裙布料,摸索着她腰上的链子。掌温灼热。吴舟月避不开,只得贴着他的胸膛,偎在他怀里,深深呼吸,“怪不得你的普通话说得比你儿子好。”
他笑,然后说:“我不在,你乖一点,等我回来。”
本以为今日阿忠不会再出现,等她下车了,才发现阿忠开着福特车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她气恼,再看陈文璞,想起他说的“忍一忍”,闭嘴不言。
阿忠很尽职,尽职地做她的保镖、司机,甚至跑腿……
注意到除了阿忠之外,还有别人跟着她,是在陈文璞离开的第二天,她和阿忠在校外一起吃午餐的时候。
吴舟月认得那张瘦脸,是元煊的心腹。
她皱眉,捏着刀叉切鹅肝,心情不好,没耐心,切得很不顺利,放下刀叉,回头看坐在后面的阿忠,“喂”一声。
阿忠回头。
吴舟月冥思苦想,想出一个理由,说月经来了,需要买日用品,让他去买。
阿忠不动。
“你不买,那我去买,不过,你不要再跟着我,这种时候我心情不好,请你体谅我一下。”吴舟月拎包起身,走半步又回头,指着桌上的午餐说:“我一口未动,很干净,你不要浪费,帮我吃光,我很快回来。”
来月经是假,买卫生巾是真。
再三确认阿忠没有跟过来,吴舟月从商场洗手间的另一边出入口离开。
元煊的心腹——瘦脸男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吴舟月赵一处僻静地方堵住“瘦脸”,直入主题:“叫他下午来见我,见我之前先搞定阿忠。”
瘦脸说:“大佬就在附近……”
“下午见。”
既然无法避免和元煊碰面,那么,吴舟月宁可主动,先发制人,也不要被动。
回餐厅,阿忠正在解决最后一口午餐,两人份午餐他全吃完,没有浪费粮食,吴舟月很满意,坐下说:“阿忠,多谢你。”
阿忠不明白她谢什么。
“你有饿过肚子吗?”
阿忠摇头。
他很小就被梁家收养,即便有饿过肚子也不记得,梁家不说多好,但吃喝穿用方面绝不吝啬。
时间有余,吴舟月不介意多说,好心情地说起以前的事:“我小时候饿肚子,饿了好多天才吃上一口饭,我边吃边哭。没饿过之前,我餐餐大鱼大肉,吃一口浪费十口也不为过,不知珍惜,饿了才知一口米饭胜过雕蚶镂蛤。自那以后,我很怕浪费食物。”
阿忠似乎很理解。
吴舟月所说的和璞叔手底下那些讨生活的人没区别,为生计,为家人,为孩子,一顿饭吃得十分节俭。
理解了吴舟月所说的话,阿忠也就对吴舟月稍微改观,他想,吴小姐不坏。阿忠没能想到,这想法不过半天工夫就破了。
下午放学,吴小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避开他,不见人影。
“我让你搞定阿忠,没让你‘绑架’我,你这样带我走,到时我怎么解释?”
车后座上,吴舟月揉着被拽疼的手腕,腾不开手,用腿抵开凑过来的元煊,抵不动,干脆用踹的。动作粗鲁。元煊不恼,反倒开心,拉过她的手,低头,对她的手腕轻轻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