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
天音：【……】
一时鸦雀无声，一时气氛尴尬。令暎怀里的三千零七号又低低笑了一声——其实这出声仅一次而已，但令暎垂头去看，那木头胸膛赫然还在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俨然是还没笑够的样子。
好嚣张，好不敬，还好令暎不在意。她只是稍稍有些疑惑：这人怎么总这么爱笑？
她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觉着好笑的显然不止三千零七号一个。缓过那个劲儿后，天外之音也跟着变成一片漫无边际、挤挤挨挨的【哈哈哈】。一片笑海中，只零星存有几句完整的话语：【草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对！都是土，都是土！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理，你是对的，黑晶土、月璇土、仙人土，全都是土，完全没毛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或或或或。】
令暎：……
嗯，她也觉得自己挺有理的。
有理又有耐心的令暎等了片刻，镜中那僵住了的黑影终于动了一动。它似乎被天雷击中，直到这时才刚刚回神。咬牙切齿哇，如鲠在喉哇，本就不如何好听的声音，这时候更显得憋屈又干涩。
它道：“好，我做。”
令暎便用丝线将三件东西往它面前又推上一推。
唉，没法子。影子要是有胆子叹气，那它一定要长吁短叹上五百回才够。镜面中，长长的黑影晃动一阵，矮下身来。好像怕令暎不满似的，还没开工，它就又急急补上一句：“这仙人土太过珍贵，复制的法术恐怕效果不好，你……”
言有尽而意无穷了。
令暎心领神会，道：“不怪你。若是实在无法，再多造些黑晶土也是可以的。”
影子就闷闷地“哦”了一声。黑影彻底矮了下去，像是一滩泥水，融化在了镜面的底部。与此同时，放成一排的物品渐渐变得虚幻起来，似乎是要发生变化了。
最先变化的就是那传闻中的“仙人土”。
本就晶莹剔透的瓶子也液体全都变得更加透明。在一人一傀儡，再外带着一群天外之音的注视下，瓶身逐渐被灰烟缠绕。这烟越变越浓、越缠越多，而后——
原地出现了第二瓶一模一样的仙人土。
没再多了。
空中的文字讶然：【就这？】
令暎：……
她挑起眉。
镜中的影子陡然一颤，没吭声，匆匆忙忙就用灰烟去缠第二件物品。这回，玉佩的虚化比仙人土来得快很多。不过一息，小小的玉块就被全然包裹起来，影子再一动，“呸”一声，地上立时就多出一堆小山似的玉佩来。
……“呸”？
两次复制成果的差距，仅用肉眼也能看得很清楚——看来仙人土的制作果然不易，但这奇怪的声响又是什么？
不给旁人细想的时间，镜子又动。仿佛有鬼在身后追着一般，它整个身形猛然一扭，从小小一团暴涨成大大一片。接着，伴着一声无比清晰的“啊呜”，砖块状的黑晶土也转瞬就被灰烟吞没。
【……啊呜？】
【什么情况，所以，这东西是被它吃掉了？刚刚那声“呸”是它在吐东西？】
令暎……令暎垂着眼，假装自己没看见。
而影子当然一无所知，还在卖力地干着活。
这时候，三件物品的价值就有相当明显的区别了。它身形暴涨过后，连镜子也被撑得大了一圈。在镜面之前，先出现一大团堆垒着的砖块，然后……
一团，一团，又一团。
令暎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悄悄将宝库的门都开得更大了一些。源源不断出现的黑晶土像暴涨的山石，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没一会儿就将宝库的空隙给填了个半满。看这趋势，简直就像要……
“咳，呕呕呕！”
好吧，停下来了。和想象中的场景不同，黑晶土并没有把宝库给挤爆。影子发出一阵激烈的呛咳，原因不明，但也真的停止了动作。它再次开口，那声音又变得更加虚弱了：“咳，这些……够了吗？”
期期艾艾，可可怜怜。
令暎点一点头，很干脆：“足够了。”
又上前一步，问：“这样便是契约达成了？我该如何放你出去？”
影子立刻答：“打碎镜子。”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令暎轻快抬手，蛛丝直射，伴着“咔嚓”一声脆响，碎裂的镜片哗啦啦落了一地。镜框中，原先的铜片已经不在，只留下一道瘦瘦长长的黑影立在原处。好像有些愣怔，又好像是不可置信，它站了一会儿，终于欢呼一声：“我自由啦——！”
黑影一窜，化为灰烟一道，径直从宝库的天顶中穿了出去。
没影儿了。
令暎也不在意。她再看一眼地上堆放着的三样“土”，嗯，镜子里的黑影真的挺实在啊，给得真是有点儿太多了。她没怎么犹豫，只先将两小瓶仙人土收进怀里，也就这么不慌不忙地出了宝库。
至于天外之音还在嘟嘟哝哝的【它刚刚是不是呛到了？所以这些东西全都是被它吃进去再吐出来的？？？】？
……不好意思，没看到。
很快重见阳光。
地道外，天光明朗，大地是一片敞亮干净。令暎左右打量，没费多大劲儿，便看到拜天草附近的那个大洞。但，与先前不同——空荡荡、黑漆漆的洞口正在不断缩小。不是令暎有所施为，是拜天草们摇曳着细细长长的根系，逐渐结成一片浅棕色的“地面”。
是青杳。
身旁的拜天草轻轻晃动，她若有所觉，马上回过头来，冲着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