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的。”
达奚盈盈摇头:“宁一娘是个弱女子,她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对上崔淼质疑的眼神,她挠挠小脸,改口道:“就算天有神力,可以挣开棺椁,破土而出,可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人又能去哪儿呢。”
不累死,也得吓死了。
崔淼沉吟道:“人办不到的事情,鬼可以。”
火折子剩下最后丁点儿微光,高阳原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见。
崔淼双眸亮如秋水,带了些湿意的冷,格外清湛明澈。
月亮落进他的瞳底,说不出的温柔。
达奚盈盈却有些后怕,嗫嚅道:“师兄你别吓我。”
“我何时吓你了。”崔淼笑了笑。
他单膝跪下,从袖囊里取出火折子重新点上:“瞧这动静,明显非人力所为,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达奚盈盈回过味来,咧咧嘴:“是啊,我怎么给忘了。”
鬼祟纠缠郝府,本也有些时日,却因她设了埋伏、有意提防的缘故,无法来寻麻烦。
它亟待一个肉身脱离兽体的桎梏,宁一娘极有可能被它附着在身,溜回老巢了。
达奚盈盈凝视着地面的足迹,脚踩上去,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足印与鞋底细密贴合,跨步较大,蹬踏痕迹明显,是宁一娘本人无疑。
达奚盈盈长长舒了口气,为宁一娘无事感到庆幸,很快,秀眉轻轻颦起,又开始担心起她此刻的安危。
小娘子幽闺弱质,一朝被鬼缠身,不知受不受得住。
崔淼起身,抚平道袍的褶皱,憾道:“郑三郎这墓算是彻底毁了,可惜这些随葬,要便宜那群盗墓贼了。”
达奚盈盈不以为意:“武夫人早晚会发现的,当务之急,寻找宁一娘要紧。”
“顺着足印追去。”崔淼点头,“且看这鬼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
高阳原荒莽幽绝,路并不好走。
道旁杂草丛生,灌木与肩齐平,阻隔人的视线,无形之中增加了行进的难度。
夤夜来临之际,鸦默雀静,阒寂无声。
火折子快撑不下去了。
崔淼临时起意,说要去捡几个扫墓人遗留下来的油灯,给黑夜续续命。
两人蹲在坟前好一阵扒拉。
突然,背后传来轻微革靴踩断草茎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夹杂着粗·喘和马蹄。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达奚盈盈有如五雷轰顶,手一抖,险些尖叫出声。
今夜真是出门不利,又是鬼,又是贼的,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
崔淼反应更快,抽出腰间长剑,警惕转身迎了上去。
远处火光隐现,一群披甲持戟,手举火把的金吾卫缓缓聚了过来。
为首的男子跨坐一匹金镳玉辔的青骢马,那马膘肥体健,四蹄强韧,颈后的鬃毛被打理成了三花样式,极为华贵瞩目。
马上之人穿着一身精简的胡服,臂间挽了一张大弓,乜斜着眼,冷冷地望过来。
在他左肩之上,盘卧着一只金黑斑纹的小猎豹,绿睛深目,獠牙森森,此刻正绷紧了四肢,做出一副随时可以扑上来的反击姿态。
来的分明是人不是鬼。
达奚盈盈揉了揉眼,定睛一看。
咦,还是个老熟人。
崔淼笑着见礼:“原是恒山郡王,郡王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达奚盈盈讶道:“师兄你识得他?”
崔淼挑眉:“恒山王李适之,长安百姓谁人不识。”
恒山王李昌,字适之,李唐皇室之后,长安贵族中的佼佼者。
太宗皇帝曾孙,前太子李承乾之孙,自幼矜贵,才学过人,中宗景龙年间起家入仕,祗承宠渥,渐露锋芒,如今官运正亨,授为左卫郎将,深得圣人李隆基的信赖。
这样一个传闻中极尊极贵的大人物,模样虽好,就是心眼忒小,报复心强,爱记仇。
达奚盈盈忆起两人初见,少年不痛不痒给她一记下马威的模样,再看面前这人,只觉无礼又傲慢,气得牙根痒痒,想一拳打碎他的冷漠面目。
她刚想开口,李适之却根本懒得搭理,驭马从两人身旁经过,连个正眼都不屑于甩来。
达奚盈盈张目结舌,对着他的背影怒锤了几拳,偏偏这时,崔淼抢先接了话头。
“郡王殿下……”
李适之陡然转身。
她拳头伸在半空,挽了圈花手,尴尬地退回,躲在了崔淼身后。
崔淼毕恭毕敬:“郡王来得迟了,鬼祟已逃,你就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你提醒我这些,”李适之道,“想换取什么好处。”
他手握缰绳在掌心滚了几圈,回话却不下马,惹来达奚盈盈一阵鄙夷。
这人真是好没礼貌!
崔淼态度不改,仍旧笑道:“贫道不敢向郡王讨要什么好处,只是斗胆,想与你求个合作。”
李适之挑下挑眉,笑了:“说来听听。”
崔淼徐徐说道:“贫道的师妹此前曾与郡王打过照面,据她回忆,郡王似乎也在暗中追查妖物的来历,可你运气不好,屡次失手,若想如愿,怕是有些棘手……”
李适之下意识瞥向躲在崔淼身后的达奚盈盈。
达奚盈盈无惧他俯视的目光,挺了挺腰,回瞪过去。
崔淼继续说道:“郡王有兵,斩妖除邪当是不在话下,可你的随从皆是武将,有勇却无……谋,只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