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平安把营养剂藏在斗篷之下,离开F824区里为数不多的房子修建得比较像样的交易所,匆匆忙忙绕了好大一段路,确定没人跟踪,才回到家里。
远远就望见廖三眼巴巴地蹲在门口等她回家,廖平安赶紧加快脚步过去,寻思着早晚得给她家这房子修圈栅栏搞搞基建防御什么的。
进门后牢牢关上门板,廖平安把廖三拉到跟前,分了条营养剂给他。
廖三显然是认识这种长条彩色液体的,一见到登时俩眼放光,小心翼翼接过一口气喝完,好喝得在地上直打滚,顿时看向廖平安的眼神都更加崇拜了。
廖平安也赶紧给自己灌了一条,这玩意儿虽然难喝,散发着一股子工业制品化学制剂的味道,但效果不错,不多时就感觉浑身恢复了不少力量。
接下来廖平安没打算休息了,她准备趁着夜色去联系广告上的人买种子。
而出门前,她思考片刻,还是踮脚偷偷回了里屋,放轻脚步,绕到机器人的身后。处于休眠模式的塞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廖平安一下子按住了强制关机键。
塞尔“叮”地一声屏幕全黑后,廖平安拿螺丝刀卸了他的壳子和面板,迅速启用管理员模式从后台进入他的数据库,开始查询进程:“抱歉了。”
她边查看边小声说,“我知道你可能和你的前主人感情很深,但对不起,我还是得把你格式化一下。”
毕竟白天她认为塞尔似乎已经发现她的不对了,而这才第一天,如果叫塞尔彻底断定她的异常,直接报警把她抓了,这个后果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
廖平安记性从小就很好,小时候长辈们都夸她是过目不忘的神童,自小一路上学没费半点儿事,一路保送上的T大。
她先是快速浏览了塞尔的数据库,记住了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关键信息,然后犹豫了一下,还会按下了格式化按键。
担心格式化得不彻底,她还查看并删除了隐藏数据库。
而在重新组装塞尔的时候,她发现这款机器人有个“忠诚度”选项,即“忠诚度”数值越高的机器人,越听主人的人。
“忠诚度”较低的机器人,还会根据这个社会的世俗价值观建议劝导主人的某些行为;而“忠诚度”极高的机器人,几乎可以说是对主人唯命是从了,哪怕帮着主人去犯罪都没有问题。
廖平安这块儿没怎么纠结,直接把“忠诚度”调到了满格。
毕竟她可是要去干对这个废土世界来说伤天害理的勾当,要是家里蹲了个随时会报警的“叛徒”,那还得了?
改造完塞尔,大后方起码稳了,廖平安放心出门。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F824区正常的居民都门户紧关闭门不出,而在一些聚集着不法之徒的混乱街区,则随着夜幕开始了连夜的狂欢。
很不幸,廖平安此行要去的就是一条混乱街区。
她根据塞尔给的导航路线,寻到了一条叫作“纵乐街”的地方。
光听名字就很灯红酒绿,廖平安这样评价道。
而等她达到目的地后,才发现这片地在以前应当是个相当繁华的地方。
毕竟她家所住的地方都是楼层最多不会超过两层的小木房,而这里街道两旁楼房竟是大片混凝土建筑和扭曲的金属钢架,虽然早已破败,但足见当年的辉煌。
或紫红或幽绿的微弱霓虹灯在残破的招牌和楼体上闪烁,昏暗光影倒映在地上的污水水面,为黑夜笼罩下的街道增添几丝诡异色彩。
夜幕降临后的纵乐街异常喧闹,嘈杂的音乐、尖叫、怒吼声、警报声与枪声交杂在一起,从街道的各处角落传来,不知有多少人沉浸在酒精毒|品交织的纵情狂欢中。
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来往,有面目畸形的异变者,有装着机械臂的流浪客,有摆着小摊的神秘商人,还有形状各异的机器人……
街边下水沟前躺了不少七倒八歪的醉汉还是瘾君子,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但有几具确定是尸体的躯体都臭了,上头满是不明生物蠕动爬行,缕缕飘过来的气味熏得她想吐。
廖平安掩住口鼻,默默将头顶兜帽拉得更低,加快步伐往已望见的所谓公用电话亭走去。
那个破破烂烂满是涂鸦的铁皮箱体周围歪着几个身着皮衣、满臂狰狞纹身的醉汉,正举着盛装不明液体的细小针管,互相给对方往肌肉里面扎。
廖平安在不远处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她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个电话亭当真只有这几个基本丧失攻击力的家伙把守,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到自从她来到这个铁皮箱子前之时,不远处的楼房背后、漆黑巷子里已经有几股视线在暗中将她锁定了。
于是,她这个对万事都不熟悉的菜鸡还是老老实实按照规矩办事比较好。
廖平安挑了个看起来还清醒点儿的家伙,拿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接着黑色斗篷下掏出一支营养剂,指了指那个铁皮箱子电话亭,示意要打电话。
那人半瘫在地上,睁着迷离的俩眼望了她半晌,似是才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
枯瘦如爪的手伸起,刚抓住营养剂就啪地又掉到地上,然后屁股费劲挪着往边靠了靠,给她让出门口位置,接着昏死了过去。
廖平安抬脚迈过这人大腿,打开咯吱作响的铁皮门,走进这个所谓电话亭。
亭里唯一光源便是头顶吊着的一只灯泡,廖平安嫌弃地拿起那个沾满不明油污的通话柄,拨通了电视广告上的那串号码。
这个黑市商人的电话很快被拨通了,入耳传来一个精神小伙的声音,和那个蹩脚广告上的主持人声音基本一样——
“嘿,哊!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