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予是故意的。
姜屿自问和他之间没有什么恩怨,更何况她方才还好心给他带路,当他的人工导航,细心周到,尽职尽责。
她实在想不明白,谢知予为什么要这么做?
毒蛛用来织网的蛛丝韧性十足,困在其中的猎物越是挣扎便会缠得越紧,直到被活活闷死。
即使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谢知予看上去也仍是从容不迫的,他甚至还有心情闲聊。
“师姐反应迅速,身手敏捷,真是令我猝不及防。”
姜屿听出来了。
他在暗讽自己拖他下水。
虽然这种行为是挺不道德的,但要不是他先动的手,她也不至于拉上他一起送人头。
“过奖,你的剑法惊奇,出其不意,也挺让我措手不及的。”
不就是阴阳怪气,谁还不会了。
“师姐。”谢知予面对着她,眼睫弯起,笑着评价道,“你真是好有趣。”
姜屿嘴角抽了抽。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是个无聊的人,也好过被困在这个茧里动弹不得。
蛛丝裹成的茧密不透风,姜屿抬头找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缺口。
她收回视线,看向谢知予,直言心中疑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与其在心里胡乱猜测,不如直接问出口,而且她也是真的很想知道原因。
“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知予重复了一遍姜屿的话,他止住笑意,停顿一会,语气听上去有些苦恼。
“你一定需要一个理由吗?”
那不然呢!
难道你不应该对自己这种背刺队友的行为解释一下吗!
“你觉得呢?”
见她如此执着,谢知予无可奈何地叹了声气,妥协般点了点头。
“啊好吧好吧,让我想想。”
姜屿:???
理由居然是用现编的吗??!
谢知予安静思考一会,而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眉眼舒展,笑意晏晏。
“有了。”他说,“想看看你有多信任我。这个可以吗?”
知道询问她的意见,还挺有礼貌的。
但是谁家好人会用这种方法来测试别人的信任度啊!
这种随心所欲让队友以身涉险的做法,已经完全可以算作崩人设了。
姜屿看着谢知予唇角那抹散漫的笑意,心中不禁开始怀疑,到底是她看原文的时候漏了什么细节,还是谢知予的人设有问题。
不过只是通过这一件事也不好给他下定论,毕竟事情总有偶然性,姜屿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
蛛丝茧内空间狭小,两人被迫面对面,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姜屿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脑袋,刚要回话,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不受控制地向前扑进了谢知予怀里。
“砰”的一声。
原本竖着的蛛丝茧骤然横倒在地上,受到外力作用,蛛丝向内收拢,像压豆腐一般挤压着二人。
姜屿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她艰难地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
随着蛛丝收拢,茧内的空气也在一点点耗尽,缺氧窒息的感觉很快涌了上来。
但谢知予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听着耳边姜屿明显加快的呼吸声心情愉悦地弯了弯嘴角,微笑着用气音回答她。
“嘘,安静。她来了。”
姜屿没问这个“她”是谁,或者说,她问不出来。
她被茧束缚着没法松开手,只能紧紧抱着谢知予,因为缺氧,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姜屿听见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就好像有人故意用指甲划过黑板。
声音越来越近,再经过洞穴里的回音一震,竟变得有几分诡异。
待这奇怪的声音终于停下时,姜屿听见谢知予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转动着右手腕握住了同样被裹在茧里的木剑剑柄,剑气裹挟着剑尖,只微微一动便轻易将茧戳开了一道口子。
新鲜空气从破口中涌入,束缚着他们的蛛丝也终于松动散开,谢知予趁机抬剑向外用力一刺。
“抓到你了。”
姜屿耳边顿时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如针尖扎向耳膜,刺得她头脑发晕,几欲作呕。
而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后,竟发觉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很难形容这种味道,就像是新鲜的血液混合着腐烂的坏肉,腌制发酵后散发出的怪味。
终于重获自由的姜屿一边皱眉平复着呼吸,一边起身坐在谢知予身侧,扯下茧碎开后散落在头发上的蛛丝。
“刚才那个是蛛女吗?”
谢知予撑着木剑站起身,轻轻甩了甩剑身上的血。
“是,不过她现在受伤了,一时半会不会再回来。”
姜屿听过蛛女这种怪物,它们有着一张容貌艳丽的脸,人类的躯干,以及蜘蛛的八条腿。
它们身怀剧毒,对待猎物手段极其残忍,最重要的是,它们还非常小心眼。
谢知予刚才用剑伤了它,等它处理好自己的伤口,一定会残忍地报复回来。
他们得趁蛛女回来报仇之前找到向阳草,离开这个洞穴。
谢知予侧身面向姜屿,眉眼带笑,收好木剑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继续往前走吧,向阳草就在前面,我们得动作快点了。”
姜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