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我觉得很开心……
这是我遇见他的第一天,我们都很小,这一天我们两个是同样的人,没有别的烦恼,我们做了两个小时的伙伴,这两个小时里,我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贫穷与卑怯,不用再想会不会被讨厌,因为他和爸爸一样善良,给我买喜欢的粉肠吃。”
江苔生说完,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像花瓣上的露。
“我没有做什么。”萧长矜愕然。
他只不过,是花十块钱给她买了五串粉肠,再微小不过的举动,竟造就了她惦念十年的幸福。
江苔生,是不是,很少有人对你好?
“你对我而言是重要的,所以,你的每一个举动,都能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就能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萧长矜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倒映着江苔生稚嫩的脸庞,此刻,他的脸想必也是稚嫩的。
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在下一瞬,对另一张稚嫩的脸说了这样一句话——
“萧长矜,我喜欢你。”
头顶坏掉的路灯骤然亮起。
聚光灯下,她甜而脆的声音如同上一个梦境的暴雨成海,灌进他的耳朵里。
这是六岁的她,对已经二十一岁的他的告白。
不,应该是十六岁,十六岁没能说出口的话,在另一个时空,被孩童时代的她说了出来。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
萧长矜的眼眶有些红:“你走的那天,是不是也来找过我?”
但是,被他忘记了。
这是江苔生的六岁,自然听不懂萧长矜关于未来的预言与问答。
时光静默如海。
整个小区的知了突然聒噪地奏起了合鸣曲,似乎在催促着什么。
江苔生看着萧长矜,眼神恳盼:“所以不要走,我们还有半小时,再陪我,半小时。”
好让我,余生慰藉。
半小时?怎么就只剩半小时了?
萧长矜想起来自己在办公室下了几盘五子棋,就过去了一整年。
“苔苔。”萧长矜突然伸手握住江苔生的手,他看着她,认真地说,“我会陪你永远。”
时光,可以扭曲,刹那,即是永恒。
江苔生显然不解他的话语,可是,在他问出“你相信我吗”这句话时,她缓慢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闭上眼睛。”
她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认真思考,你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萧长矜说。
江苔生笑了。
她闭着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睁开眼睛时,她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做什么,都行。
“好。”
萧长矜看了看四周,知了仍然吵闹个不停,他便开玩笑道:“这知了太吵了,我们把他们都捉光,怎么样?”
江苔生摇头:“捉不完,而且……我害怕。”
“你怕知了?”
“我怕虫。”
看着江苔生怯怯的模样,萧长矜莫名觉得好笑,扑哧笑出声来,用自己的小肉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怕什么?”
“怕你……”
“嗯?”
“怕你抛下我。”江苔生说。
“我永不抛下你。”萧长矜说。
“那……我们来看星星,怎么样?”
萧长矜不是很懂女生,但他交过女朋友,以她们为样本,多少也了解了一点。
她们好像都挺喜欢看星星的。
“好。”果然,江苔生点点头。
他们一起从花坛边上跳下来。
萧长矜拉着江苔生的手,穿过茂密的灌木丛,来到一片平坦的草地,他把外套脱下来,铺在草地上,让她躺下去。
外套只够垫一个人,他也在旁边躺下来,两手支在脑后。
城市的星星不怎么好看,只有稀疏的几颗,还有点黯淡。
“夜深了星星就亮了。”萧长矜说。
“你会陪我待到深夜吗?”她问。
“我会陪你永远。”萧长矜说。
……
江苔生没再怎么说话。
两个人沉默地,注视着夜空,淡淡的花朵甜香和青草香味萦绕在彼此身边。
她狡黠地笑了声,突发奇想:“萧长矜,你陪几个女生看过星星呢?”
他见招拆招,“就你一个。”
“说实话。”江苔生说。
萧长矜干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他突然叫她的名字:“江苔生。”
四周的蝉声渐弱,时空变得寂静。
“干什么?”她小声问。
“闭上眼睛。”萧长矜说。
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可是紧张不已。
“你要吻我吗?可我们都还是小孩子……”
江苔生的话说到一半便噤声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正在逐渐消散。
离别,终将到来。
“苔苔,我很遗憾,曾忘记这一天十年,为了弥补这个遗憾,我等了十五年,幸好,不算太晚,我在二十一岁知晓了它的珍贵。
苔苔,我要走了,这一天会留在我的记忆里,我用生命起誓,绝不再遗忘。”
她用力地闭紧了眼。
“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