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虚空中游荡了多久,前尘往事已是过眼云烟般,不断在阿巳眼前无声回放,最后陷入了混沌的黑暗中。
……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封在密不透风的匣子中,周遭有声音响起,但是她眼前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浑身被禁锢一般动弹不得。
【男子刻薄的咒骂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连小公爷的东西都敢偷,来人啊,将这贱奴架起来。”
“近来小公爷给我找了个拳师,他教了我几招,也不知管不管用。”
对方狡黠地说道,话音刚落,便是一记重拳落在柔软的肚子上的声音,女子发出一声闷哼。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拳脚声,一个虚弱的女声夹杂其中:“我没偷……”】
这对话……异常熟悉。
那天际中传来的女声,就是她自己。
阿巳的呼吸声变得沉重,当年的那些回忆占据她的脑海,胸腔中愤怒呼之欲出,但是她动弹不得。
她听见那些用木棍敲腿骨的声音,每一下都直击她的心脏,让她痛不欲生。
她在禁锢中,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挣脱那禁锢。
下一刻,身体慢慢有了知觉,头顶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有人用木棍一下又一下敲打她的右腿,每一下都疼痛难忍,更有人在一旁计数。
“七、八、九……”
到第十三下的时候,腿骨咔嚓一声,错位了,他们便停止计数了,然后神经质地欢呼雀跃:“原来是十三下就能打断,那看来下次打十二下正好,省得添麻烦。”
右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空气一瞬间灌入她的身体,令她突然间大喘了一口气,彻底醒了过来。
如同溺水之人被人突然从水中拎起,她双目大睁,大口大口喘着气。
眼前一片澄明,只不过右腿刚被敲断,疼痛不已。
那方才敲她腿的杂碎,正是谢公爷身边的侍读。
上一世她为了隐藏身份,被这些杂碎欺负成狗,她惨死的那日才知,人痛到极点后感到的竟然是麻木。
即便历经生死,眼下的疼痛确是实打实的。
那男人长着一双狐狸眼,挑衅地眯起,将头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怎么?这么仇恨地看着我,你家公子在里面考学,有种你叫他出来救你啊……”
“啊!”一声惊呼,一只苍白的素手瞬间捏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剩两手在胡乱挣扎。
她像是看不见他惊恐的表情,任由他挣扎也没有任何松手的迹象,刚重生过来还不大适应,但是手下的触感倒让她觉得有几分真实。
这手感,就像抓着鸡脖子似的,人的脖子本就是软软的,如此轻而易举,生与死,只在她一息之间。
“我断条腿,你断根脖子,正好。”阿巳的声音凉凉地响起,如宣判死刑一般。
“救……救我……” 他看向两个同伴,憋得满脸通红,艰难又沙哑吐出两个字。
众人见状,正欲上来阻止,谁知谢边慢慢两眼发白,挣扎了几下,彻底不动弹了。
阿巳轻描淡写地松开手,眼睛没有一瞬看向他,在她这双淡漠的眼中,留不下任何身影。
谢边身子一歪,头朝下落进尘埃里。
她面上的狠厉还未消失,整个人却狠狠僵住了,她愣愣看着远处的人,脸色白了白,如坠冰渊。
此时应该在学堂里考学的褚西沉,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不远处。
他长身玉立,面容整肃,一身月白色常服不惹尘埃,一双如古井般平静的点墨黑眸,似是波澜不惊,却漫卷着几分诡异。
褚西沉这厮,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如此风华满身,清俊孤傲。
他看她的眼神,是无比陌生的,但是那积寒的眼神中……
却流露一丝诧异。
不知她死后在天地间飘荡多久,只觉再遇故人已然有些陌生,短短的十步之距,好像隔着山河万千,晚秋的凉风也带着炽热的焦灼。
她终究是回来了……魂归四年前的宋京,与他相伴多年的故地。
她收回手,指尖却有些微颤,掩尽眼中锋芒,双眼无助地看着他,道:“公子,我不小心杀人了。”
其余的两个小厮是方才打断她腿的帮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双腿打颤,拔腿就跑。
但是他们还没到花坛中央,便被褚西沉闪身而过,无声地拧断了脖子。
脖子断掉的声音非常特别,很脆生,就像咀嚼猪耳朵的声音,而动作越利落,声音就越短暂,甚至有点清脆。
阿巳站在原地,双眼半眯起来,似是探寻地用专业的目光去评判这一幕。
褚西沉屈身于南元,隐藏实力为了自保,她甚至不知褚西沉的实力到底有多深。
他在南元本就极为谨慎,不轻易让死人和自己沾边,南元的大理寺很是难缠,查案一丝不苟,要想在南元相安无事,血腥之事还是要做干净些比较好。
阿巳不知道方才她杀谢边的那一幕是否被他看清楚,她见褚西沉解决了那两个逃命之后人,缓步走了过来。
他寒着脸看着她,眸色深了深,似有探寻,似有猜忌,似有不忍。
这果然是四年前褚西沉,他虽心狠,却远没有日后那么狠。
她左脚站定,一时似乎忘记短腿疼痛,见他走来,又清脆地重复了一句:“公子,我杀人了……”
呼吸一滞,她话被扼在了喉咙,他方才刚杀过人的手,此时已经出现她的脖颈上,只要稍微用力,她也会一命呜呼。
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