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柳方才已体会到对方的身手,眼下周围无人,虽心中不服,但还是不敢挪动半分,只能任人拿捏。
那刀原本很是锋利的,但是阿巳将力度拿捏得正好,没在孟亦柳身上留下刀痕。
“哐当”一声,阿巳意识到周遭有了变化,似乎心有所感,收敛了眼中的锋芒,手心微松,刀便直直落下,砸在路旁的石头上,发出一声脆响。
孟亦柳狠狠一哆嗦,如梦初醒,阿巳已经在她身前站得笔直道:“滚吧。”
那声音淡然,又平静,似是卸下重担般。
看着眼前之人,孟亦柳银牙一咬,不再吃眼前亏,捡起地上的刀便径直离开了。
阿巳站在原地,看着孟亦柳消失的方向,后背已是血迹一片。
“为何不趁机除掉她?今日若将她放回去,定会找机会反杀你。”
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巳并没有讶异,因为她早已知晓他就在附近。
褚西沉骑着马,缓慢又闲适地走上了窄道,那马背上挂满了猎物,猞猁就站在猎物之上,绿色的双眼静静看着她。
“我今日在猎场与她相争被众人目睹,若是她死了,我的嫌疑最大。”
她转过身,看向褚西沉,无奈道。
浅淡的笑意自褚西沉嘴角浮起,当看到她后背上的血印之时,下意识将缰绳紧了几分,那红鬃马发出一声不安的哼鸣。
一支冷箭破空,直直自很远处射来,褚西沉眼神一锐,下意识将手中的马鞭掷出,在半空中刚好将那箭矢打偏。
随即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慢慢在耳边放大。
“真是对不住了,我方才眼拙,将这姑娘当成了一只白狐……”一个男声响起,听上去有硬朗的嗓音。
阿巳站在原地,抬眼看去,心底冷笑一声。
巧了么不是,来者正是谢灵浦,谢公爷家的大公子。
当日她杀谢边那次,起因就是谢边诬陷她偷了谢灵浦的定坤袋,当时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授意谢边搜身。
谢边在搜身时凭空手上多了个金色绣花锦袋,谢灵浦见状,便只是简单地查看了定坤袋中的物品,并未细问,对自己的手下很是纵容。
随即谢灵浦扬长而去,走之前叮嘱了谢边一句,“这婢子你处置吧,别太过分就是。”
于是就出现了,他们将她抓起来,用木棍敲打阿巳右腿关节的一幕。
阿巳看看到眼前的谢灵浦,总有种感觉,谢灵浦似乎察觉到什么。
“见过谢小公爷。”阿巳看了谢灵浦半晌,极敷衍地行了个礼。
此时谢灵浦眸光一转,看到阿巳身后之人,神色瞬间缓和:“原来是齐家公子,瞧着今日野货颇丰啊。”
褚西沉亦能洞悉这寒暄背后的汹涌心思,将手中缰绳一松,长腿一跨便下了马。
“都是些寻常货色罢了,谢小公爷马背上这只白狐倒是猎得好。”褚西沉看向谢灵浦身后流血的白狐。
谢灵浦寒暄了两句,便突然话锋一转,颇有深意地看着阿巳道:“这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阿巳直截了当地说:“自然是眼熟的,前日才刚见过。”
谢灵浦对她的话有些猝不及防,料想阿巳并非直白之人,或者整个南元的姑娘都以名声为重,这等不堪之事,不论真假,倒不会刻意提及。
谢灵浦沉吟一阵,似是在努力回想,阿巳适时补充道。
“小公爷今日可有带上定坤袋?若带了可得好好保管,省得又被人偷了去,这家传宝贝还是放在家里好,随身携带难免遭人惦记。”
谢灵浦脸上一僵,笑意消失,只剩下嘴角还在上扬而已,他未顺着阿巳的话往下说,而是转而问道。
“你可见过我谢府的那三个家丁?他们近日下落不明,你是最后见他们的人。”
“那日他们将我右腿打断后,便离开了,我不知去往何处。”
阿巳低垂着眼,但是语气并未有半分怯懦,她知道,只要找不到尸体,谁都没法开罪于她。
毕竟……她才是被打断腿的受害者。
忽然,后背一暖,阿巳后知后觉地侧头,却看见褚西沉已经不动声色地将他一件披风搭在她身上。
她便知后背伤口的血已经渗出,要用衣物进行遮挡。
阿巳镇定地看着谢灵浦,神色自然地抬手自胸前接过那披风的衣带,利索地在脖子处打了个活结。
谢灵浦见状,睨着他们,眼底结起了寒冰。
随后听到褚西沉的声音响起:“小公爷纵容手下打伤了我的婢子,我都还没向你讨要个说法,现在倒来质问她,自己的家丁没看好,怨不得旁人。”
谢灵浦脸上光离不定,手下攥紧的缰绳,指节发出渗人惨白,他的眼底汹涌着怒意,却要强行克制,面容十分僵硬,细微处还有些抽搐。
他似是明白了什么,狞笑着点点头,连声愤愤称好:“好,好好,我算是听明白了,就是你二人干的对吧……”
谢灵浦随即话锋一转,皮笑肉不笑,目光横向褚西沉:“齐安,你为了个贱婢得罪我,得罪谢家,对你可没半点好处。”
褚西沉波澜不惊,似笑非笑地看着谢灵浦,“齐某一不求名,二不入仕,有何得罪不起的呢?”
谢灵浦深深地看了褚西沉一眼,问道:“这婢子看来对你有几分重要。”
话音一落,他转头狞笑着打量了一眼阿巳,手中马鞭用力一挥,马儿吃痛长鸣,驮着他疾驰而去。
阿巳丝毫没被谢灵浦最后那个眼神吓到,只是嗤笑一声:“看来谢灵浦是彻底被激怒了,往后也不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