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原以为司庭远护送了铁柱娘和自己到铁柱家之后,就会离去。谁知,这人非但没有离去,还进了屋。虽然说乡下地方,男女大防没有大城镇里那么严苛,但和陌生男子同处一室,朱珠还是头一次,多少感觉有些不便。 于是,朱珠进了屋之后,就坐在矮凳上,将暖手炉放在膝盖上,手里捧着铁柱娘给她倒的热水,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也不说话,安静地仿佛不存在一样。 司庭远察觉到朱珠的拘谨,低眉暗笑一声,朝招呼自己喝水的铁柱娘道,“婶子不用忙了,我接了我家昊宸,这就回了。” “你这孩子,还跟婶子客气什么,你且坐着,我去把昊宸给你抱出来,这会儿,娃娃也该醒了……”没等铁柱娘把话说完,就听到里屋传来一阵奶娃娃的哭声,伴随着铁林手足无措的哄娃声。 “铁林这死小子,让他看个娃都看不好。”铁柱娘骂骂咧咧地掀了厚厚的棉被帘子进了里屋,丝毫没有察觉到将朱珠和司庭远两人单独留在了堂屋内。 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边,谁都没有说话,就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铁柱娘终于从里屋抱了个奶娃娃出来,仔细一瞧,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脸垂头丧气神色的铁林。 抱在铁柱娘怀里的奶娃娃哭声震天响,铁柱娘哄了又哄,奶娃娃根本没见要停的意思。铁柱娘见自己哄不好,只能把奶娃娃递给司庭远,让他来哄,道,“平日里只要小昊宸一哭,拿了你的物件在他眼前晃一晃,他就停了,今儿个怎么都哄不停,还是你这亲爹来哄的好。” 可回到司庭远怀里的奶娃娃依旧哇哇大哭,司庭远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况,急得脑门都冒了汗。 “能不能让我试试?”坐在一边的朱珠突然开了口。 屋子里的三人都愣了愣,铁柱娘和铁林都看向司庭远,司庭远鬼使神差地将奶娃娃往朱珠那边送了送。 朱珠小心翼翼地接过奶娃娃,抱在怀里,轻轻地摇了摇,嘴里小声地哼着一首小调,是司庭远熟悉的曲调,小的时候,姐姐还未出嫁,她总是喜欢给自己哼这首小调……虽然时间久远,物是人非,但这首小调却一直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提醒着自己曾经有过的温情。 在司庭远愣神的功夫,朱珠怀里原本哭嚎着的奶娃娃渐渐转为小声啜泣,继而停止了哭声,那鼻子一抽一抽的小模样,煞是可爱,看得朱珠稀罕得紧。 这时,铁林突然笑出声,凑在铁柱娘耳边,却是用着大家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娘,您瞧着庭远哥和朱家姐姐可登对?这两人加上奶娃娃像不像一家人?” 铁柱娘嘴角一抽,抬起手作势要打铁林,“死小子,瞎说什么呢!” 铁林往旁边一闪,让铁柱娘打了个空,铁柱娘恨恨道,“待会儿再跟你算账。”说罢,又朝因为铁林的话尴尬不已的朱珠和司庭远道,“铁林这孩子口无遮拦的,你们可别放在心上。” 话虽这么说着,铁柱娘还是因为铁林的话心里打了个突,眼前的司庭远和朱珠,一个长身玉立,一个明眸皓齿,确实是登对的很。又想到自家的铁柱,和司庭远比起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这…… 铁柱娘还没有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只听得朱珠郑重地说道,“婶子言重了,不过铁林兄弟这话,可说得有点不妥,要是让公子家的娘子听到,怕是要生气的。” 此言一出,屋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朱珠有些不解,问道,“可是我有说错什么话?” 铁林哈哈大笑,道,“朱家姐姐,你误会了,庭远哥的娘子生娃娃的时候难产,没了。现在他们家就只有他们父子两个,不然他家奶娃娃怎么会放在我家照看?” 不知怎么,朱珠听到铁林如此言语,心里顿时轻松许多,原来这个叫庭远的男人家里没有娘子,朱珠不好意思地瞅了眼司庭远,道,“却是我弄错了。” 司庭远像是不想多谈这个话题,只淡淡地说了句,“无妨。” 朱珠见司庭远这幅模样,只当他不想勾起伤心事,便按下不提了。 过了片刻,奶娃娃又睡了过去,司庭远便将他从朱珠怀里接过,和铁柱娘他们道了别。 朱珠这一日,在铁柱家待了半个下午,因为着了凉,早早地被铁柱娘送回了家。幸而这段时间朱珠喝着治风寒的药,所以才没有病上加病。 等到了晚上,朱珠早早地上了炕,半靠在枕头上,翻着书,以往都能读得津津有味,今日却有些心不在焉,满心满眼的都是司庭远的影子,朱珠觉得自己魔怔了。 正当她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袋,试图将司庭远拍出脑海的时候,瞥见桌上放着的暖手炉,想起今日司庭远从铁柱家离开时和自己的对话。 彼时,司庭远正从铁林手里接过油纸伞,单手抱着奶娃娃,准备离开。 朱珠忙叫住他,将暖手炉递给他,口中称谢道,“谢谢公子的暖手炉。” “不用客气,你留着用吧,这暖手炉在我家放着也是放着,倒不如给需要的人。”司庭远温声道。 “这……”朱珠有些犹豫不决,自己这副身子,在这大冬日的确实需要一个暖手炉,但无功不受禄,况且又是一个男子的物什,拿了怕是不好。 像是看出朱珠的疑虑,司庭远把暖手炉往朱珠那边推了推,道,“收着吧,就当是作为你方才哄睡昊宸的谢礼吧。” 朱珠想了想,点头,“好,那就多谢公子了。” 想到这,朱珠捂着因为羞涩烫得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