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府,东跨院,锦心苑。
“娘,春朝游会,我想要霓裳庄最新的云锦纱做裙子。”姚芳菲摇着姚夫人的手撒娇,因随了姚大人微胖不高的身量,姚芳菲看起来稍微娇小且丰满,幸好她的长相随了姚夫人,生着跟姚夫人一样的圆圆的眼睛,小巧的鼻梁。因此,还是能称得上可爱。
“多大的人了,还跟娘撒娇,娘什么时候能忘了你。”姚夫人笑着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女儿自小被她跟老爷捧在手心里养大,性格略微有些娇憨,但是不打紧,自家老爷今年年初被擢升为户部尚书,统管整个户部。虽说芳菲这性子许不了皇亲国戚,但是以姚家现今如日中天的地位配其他高门大户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自己的儿子姚禄刚进士及第,前途无量,现今儿自己可是整个京中官眷们都争相羡慕的对象,虽说姚老爷跟别的男人一样,也有两个侍妾,但是不打紧,两个侍妾都生是的女儿,甚至还有一个因为生孩子难产已经去世了。
“给母亲请安。”姚芫跟姚芝一起福身向姚夫人请安。姚夫人抬眼望着站在下首的两个庶女,一眼过去,先看见的是姚芝那张清冷又艳丽的脸,配着她纤瘦的身量,别有一番姿态。与姚芫鲜艳的打扮不同,姚芝穿着水绿的褙子,搭配同色的百褶裙,纤细的腰上系着一根深绿的腰带,愈发显得她的腰盈盈一握,头上只簪着一根素银的竹叶簪子,显得有些傲气,也倒是符合她才女的名声。
看着长相出众的庶女,姚夫人的心里涌上些不快,罢了,左不过是个庶女,又没了亲娘,虽那张脸长得比自己的芳菲出色很多。姚芝有个好名声,担着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但是那又怎样,这些都是个虚名,姚芝没有任何倚仗,毕竟结亲的话高门大户都不看重这些虚无的东西,所以姚芝的亲事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这个嫡母张罗。
突然,姚夫人瞥见姚芫手上戴着的通体碧绿的手镯,差点没忍住把手里的茶杯扔出去,毕竟比起姚芝那张看起来让人心生不快的脸,另一个庶女姚芫更让姚夫人厌恶。
要说姚夫人这辈子最大意的事情,那就是让自己的侍女春兰趁着她怀姚禄的时候爬了姚老爷的床,得了兰姨娘得身份,又在她生姚禄不到半年的时间生下了姚芫。幸亏春兰这个贱婢只生了个女儿,还在生产的时候伤了身子,要不然姚夫人非得找个法子把兰姨娘给发卖出去。这贱人天天使着自己不屑的手段,在老爷面前伏低做小,才分得了些宠爱。
姚夫人恨恨得想,姚芫因为年纪也不小了,春游会在即,想相看个好夫婿,因此兰姨娘母女这些日子更是上蹿下跳闹腾地厉害。前些天,兰姨娘哄得姚老爷自掏腰包给姚芫买了琉璃舍新上的翡翠镯子。今儿个姚芫给自己请安就戴上这镯子,这是特地来膈应自己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看不上寒门子弟就算了,一个庶出女,甚至还天天肖想着做高门大户的正头娘子。
“母亲,父亲说春朝游会也让我跟芝妹妹参加呢。”姚芫垂首,恭敬地对姚夫人说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而姚夫人完全不着急替自己相看,要是再拖,自己可就更没机会嫁个好人家了。虽昨日兰姨娘哄着姚老爷同意了让自己也参加春朝游会,但是父亲说也要姚芝参加,而且说她们俩参加春朝游会还要经过姚夫人的同意。也是,庶女有两个,总不能厚此薄彼只带一人。
姚大人很注重为官的清誉,因此,在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上,通常无论兰姨娘怎么努力,姚大人都不会让步的。因为对于姚大人来说,他是文官清流,最最看重名声。他肯定是不想后面担个“不重庶出,区别对待”的名声。
姚夫人是不想同意的,毕竟这种京中未婚男女出游的盛会,她明白姚芫上蹿下跳是为了什么,但是她可不想让姚芫平白捡个便宜,瞥见姚芫旁边默不作声的姚芝,姚夫人突然觉得,姚芝的好样貌没这么刺眼了,毕竟姚芝跟着一起去的话,姚芫可讨不着好处。自己的芳菲就更没关系了,虽说芳菲长相上不如姚芫跟姚芝,但是她的芳菲可是尚书府嫡女,就凭这个身份,也是不用跟她们这些庶女去争的。
姚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缓缓地吹了吹,垂眸静静地看着下面各怀心思的庶女没有讲话。姚芫攥紧藏在衣袖里的手帕,说实话,虽然兰姨娘有着姚尚书的一些宠爱,但是姨娘跟自己是不敢在夫人面前太过分的,原因无他,这些年大夫人的手段还是很厉害的,兰姨娘能得些宠爱,也是大夫人默许,要不然这尚书府根本没有兰姨娘和自己的一席之地。现今要不是着急自己亲事,她也不会这样直白的跳出来影响姚夫人的心情。
“那就都一起去吧,正好你们姐妹们也都出去热闹热闹。”姚夫人含笑道,话毕,屋内刚才紧张的氛围蓦地一松。就连平常总是神色淡淡的姚芝,脸上也沾了些喜色。
“陈妈妈,届时安排两辆马车,我带着她们去春朝游会。”
“是。”陈妈妈利索的应道。陈妈妈身材消瘦矮小,因为瘦,脸颊略微凹陷,看起来很是精明。陈妈妈是姚夫人的奶娘,干活利索,头脑精明,很是得姚夫人的看重。
重玉楼,京城最大的酒楼,坐落在城东的临齐街上。三楼的墨竹包间里,坐着一个人独自饮酒的许珩。重玉楼三楼的视野尽收临齐街,当然视野最好的地方就数墨竹包间了,除了近处的街景,甚至能看见远处的鼓楼。许珩身着白色长袍,长袍的一角撩起别在腰间的玉色腰带上,头戴玉冠,衣领后面别着一把折扇,纤长的手指晃着酒杯,眼睛看着手里的酒杯,透出些许放荡不羁的意味。
“我倒要看看,今儿个这重玉楼包房里坐着什么人,这世间还有我徐思齐进去不得的地方。”徐思齐带着几个今天刚从赌坊认识的狐朋狗友,一路上享受着他们众星捧月,现下已经飘飘然,夸下海口说什么也要带自己的兄弟们去见识一下重玉楼